残阳将尽,洛阳宫城东阁内烛火初燃。一封焦边密信摆在案上,字迹潦草却力透纸背:“主力遭伏,损兵折半,敌用并州铁器,恐有内泄。”李震立于沙盘前,手指缓缓抚过幽州北部那道被重重圈出的隘谷,指尖停在一处断裂的驿道标记上。
门扉轻响,李瑶抱着一摞卷册快步而入,身后跟着沉默的李毅与额角带汗的赵德。她将手中账册置于案侧,声音压得极低:“父亲,刚从北境传回的消息,三日前有两批铁货经雁口关南下,名义是修桥铺路,实则重量远超建材所需。”她翻开其中一页,“更奇怪的是,这些商队走的都不是官道主驿,而是绕行山间小径,且每支队伍都有军中制式火把。”
李毅上前一步,从袖中取出一枚铜印模,放在信旁。“这是今晨在城西渡口截下的物件,伪造的是骁将军令签章,差一点就混进了粮仓调拨文书里。”他目光冷峻,“对方不仅知道前线动向,还在试探后方调度。”
赵德抹了把额头的汗,语气急切:“若真有人内外勾结,此刻不出兵镇压,等他们连成一片,怕是连南线粮道都要断了!将士们浴血奋战,总不能让他们寒心。”
李瑶摇头:“可我们的情报系统已经不可全信。近十天来,至少四条加密信道出现延迟或错码,若敌人能截换军令,贸然调兵,很可能不是去救骁哥,而是往陷阱里跳。”
屋内一时沉寂。李震始终未语,只将那封血书轻轻翻了个面,露出背面一道细微划痕——那是李骁独有的暗记,代表“敌情复杂,勿速援”。
他终于开口:“他们想让我们怒而兴师,想让我们乱调兵马,想让我们自毁长城。”他抬眼扫过众人,“所以,我们偏不按他们的路子走。”
李瑶抬头:“您的意思是?”
“先退一步。”李震走到沙盘边,手一挥,将代表主力部队的小旗从幽州撤至雁门以南,“对外放风,说前线受挫,暂行休整。同时,命工部加紧修缮南线十三县的粮仓与栈道,做出全力固守的姿态。”
赵德皱眉:“可这样一来,岂不是让百姓以为我们要缩回去?军心民心都可能动摇。”
“那就让民心更稳。”李震转向李瑶,“你立刻协调苏婉,以‘春疫将至’为由,在边境七州加设临时医馆,优先派精通药理又可靠的人过去。明面上是防病救灾,实际上——”他顿了顿,“把咱们的人安进去,建立新的联络点。”
李瑶眼神微闪,随即会意:“借赈济之名,布耳目之实。而且百姓得了实惠,自然不会轻信谣言。”
“正是。”李震点头,“另外,所有军令即日起启用‘双轨验证’。前线发令,须经洛阳核对密钥;洛阳下令,也必须由骁儿亲自回签才能执行。哪怕慢些,也不能再出岔子。”
李毅沉声问:“那内鬼呢?若不揪出来,迟早还会漏消息。”
“你负责。”李震看向他,“从驿传系统查起。哪些驿站最近换了差役?哪些文书递送时被人拖延或替换?一条条捋。我不求快,但要准。抓一个,震慑一批。”
李瑶补充:“我可以调出近一个月的驿马调度记录,比对各站交接时间与实际抵达时刻。若有异常停留或绕行,必有问题。”
赵德仍有些犹豫:“可若是拖得太久,平西王那边会不会趁势压上来?骁将军孤悬北境,终究……”
李震打断他:“我比谁都急。”他声音低了几分,却不容动摇,“可主帅一旦乱了阵脚,整个局面就真的完了。骁儿能活着送出这封信,说明他还清醒,还能打。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冲上去拼命,而是让他有机会反手一刀。”
他转身回到主位,提笔在纸上写下三行字:查铁流、断情报、稳民心。然后圈住中间一项,“李瑶,你牵头组建应急指挥组,每日汇总三方面进展,直接报我。李毅肃内,赵德协政,我亲自盯总盘。”
李瑶接过那张纸,指尖触到墨迹未干的笔画,心头一紧。她忽然明白,这不是一次简单的战术调整,而是一场对整个体系的重塑。
夜渐深,烛火映着墙上战略图的轮廓。李瑶展开最新绘制的商路流向图,指着其中一条隐蔽路径:“这条线穿过三座废弃矿镇,历来少有人走。但上个月开始,每隔五日就有车队经过,且每次都在夜间通关,守卒记录却写‘无异状’。”她抬头,“恐怕连基层驿吏都被渗透了。”
李毅冷冷道:“那就从最底下查起。我已经安排人伪装成运炭车夫,混进其中一支队伍。只要他们敢接头,就能顺藤摸瓜。”
赵德叹了口气:“只是这般步步为营,不知要等到何时才能反击。”
“等。”李震坐在灯下,目光落在沙盘边缘一座不起眼的屯粮所模型上,“等到他们以为我们怕了,以为我们撑不住了,以为我们可以任人宰割的时候——”他手指轻轻一推,那座小木屋应声倒下,“我们再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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