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透进窗棂,李瑶将最后一份密报送入火盆。纸页蜷曲变黑,边缘泛起焦痕,她没多看一眼,转身走向案台。油灯还亮着,昨夜未熄,灯芯结了粒细小的灰珠,轻轻一碰便落进铜盏。
她铺开一张新纸,提笔写下:“越州孙维,联络六县里正,拟十日内集万人联名,目标废止女子承产条款。”字迹工整,不带情绪。写完,她将纸折成三折,封入特制的竹筒,交到等候在门外的情报员手中。
“直接送行宫密室,不得经手他人。”
那人领命而去,脚步沉稳。李瑶没有坐下,而是走到墙边沙盘前。三州地形被刻在木板上,红点标注着已知的绸缎庄分号、商队路线与可疑聚会地点。她伸手拨动一处标记,把“婺州青林乡”从蓝区移至红区。
同一时刻,行宫东阁密室内,李震正翻阅她昨日呈上的汇总。案头堆着几份地方奏报,真假混杂,他一眼便认出其中一份笔迹刻意模仿老儒风格,用词却夹杂近十年才流行的句式。这是伪造文书的惯用手段。
门帘轻响,李毅走入,黑氅搭在臂弯,帽檐已摘下。他站在下首,声音低而清晰:“南市酒肆的消息传出去了,今早已有三人议论‘朝廷动摇’。其中一个,是王晏府上常来取信的门房。”
李震点头,将手中纸页放下。“他们开始动了?”
“不止。”李毅递上一张薄笺,“城西织坊昨夜灯火通明,直到四更才灭。守夜的老仆说,进去的是王晏的文书房管事,出来时袖口沾墨,怀里鼓囊。”
李震盯着那张纸看了片刻,忽然问:“瑶儿那边可有回音?”
“半个时辰前送到的急件。”李瑶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她步入内室,脚步未停,径直走到李震案前,取出一份誊抄本。“这是我拟的假草案,请您过目。”
李震接过,逐行细读。文中保留“女子年满十六可申田产”之条,但在批注栏写着:“礼法未定,民间异议甚众,暂拟缓行三年,待舆情平复再议。”语气仿若出自保守派老臣之手,连用典都选得极为讲究。
“这措辞……”李震抬眼,“像极了王晏上次在朝会上的奏疏。”
“就是照他的笔风写的。”李瑶道,“我还让文书在誊抄时故意漏了一处‘户部核验’的印章,方便他们顺藤摸瓜。”
李震嘴角微动,终是露出一丝冷意。“好。就按这个版本,放出去。”
李毅立刻道:“我安排人走两路。一路让户部小吏在当值时‘失手’掉落副本,另一路派锦衣卫扮作商贾,在茶楼高谈‘太子妃劝谏新政受阻’,务必让他们信以为真。”
“不急。”李震摆手,“先让这份草案在官署外堂流转两天,再‘意外’落入不该拿的人手里。我们要的不是他们听见消息,而是让他们觉得——这是绝密,是我们内部动摇的证据。”
李瑶点头。“我已经停用了旧密钥系统,所有通往南方的情报改用新码。他们就算想通风报信,也得重新破解。”
室内一时安静。窗外传来巡卫换岗的脚步声,整齐划一,渐行渐远。
李震缓缓靠向椅背,目光落在沙盘模型上。那是李瑶亲手制作的三州联动图,如今红线交错,已隐隐织成一张网。
“他们最怕什么?”他忽然开口。
李瑶答得干脆:“怕我们铁板一块。所以他们造谣,说新政不得民心,说女子掌田会乱祖制。他们要的不是改一条律令,是要让天下觉得,李氏治国,离了士族就不行。”
“那就让他们继续这么想。”李震站起身,走到沙盘前,手指沿着蓝线滑动,最终停在城西一处废弃织坊。“等他们把名字都写上来,把据点都铺开,把话都说尽了——”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我们再掀桌子。”
李毅当即下令:“我这就调四组暗哨,轮番盯住织坊进出之人。凡携带纸册、印泥者,记下相貌、去向,不许打草惊蛇。”
“还有。”李瑶补充,“三州双线回报机制已全面启动。每半日一次异动上报,若有延迟,立即锁定该节点负责人。”
李震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你比从前更狠了。”
“不是狠。”李瑶平静道,“是不能再给机会。他们利用百姓无知,拿老弱的手印当筹码,这种事,一次都不能容。”
李震没再说什么,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肩。
三日后清晨,情报堂内烛火未熄。李瑶坐在案前,面前摊着八份加急回函。越州、婺州、明州,各地心腹皆已确认:孙维确于前夜召集六县里正,声称“若集齐万人联名,朝廷必退新政”,并许诺事成之后由旧族重掌户籍清查权。
更有两处村落的情报员回报,已有不明身份者挨家游说,称“签字者可免两年赋税”,且提供饭食车马。名单格式一律统一,先列姓名,再按手印,最后族老画押——与之前伪造请愿如出一辙。
她将这些情报一一归档,放入标有“核心证据”的铁匣。盖上之前,她又添了一份:陈记绸缎庄近五日向南方发出七批货,每批均有“附箱”,收货人均登记为无业闲汉,且无回程记录。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喜欢李氏霸业:全家定鼎新朝请大家收藏:(www.qbxsw.com)李氏霸业:全家定鼎新朝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