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童冲进来报信时,苏婉正蹲在水盆边搓洗纱布。她抬起脸,湿手在衣襟上抹了两下,声音很稳:“送去棚里,照方灌药,针刺涌泉。”
那人愣住:“可……是喝了咱们的药才出的事。”
“先救人。”她站起身,顺手抓起墙角的药箱,“若真是药有问题,我不会推责。”
李瑶已在井边等她。木牌还钉在支架上,字迹被日头晒得发白。街口围了几人,神色惊疑。苏婉走近那户人家,屋内三人伏地干呕,嘴角泛黄水。她探指入喉引吐,取样带回棚中煎煮对照。
半个时辰后,结果出来——药汤无异,真正致病的是家中存放药渣的陶罐,内壁生了一层霉斑,夜里受潮发酵,毒气渗入残液。
苏婉当众砸了罐子。“煎过的药不可久存,今夜起,各坊设统一药渣池,由医队每日清理。”她顿了顿,“谁家再自留隔夜药,出了事,恕不救治。”
人群静了片刻,有人点头,有人低头退走。
这事传开不到一日,府衙便送来消息:陈家两名管事在牢中招供,不仅承认收受楚南贿赂、煽动民乱,更供出数位士族暗中串联,意图以“天怒人怨”为名,阻江南学院建成。
李震看了供状,没下令问斩,也没加罪。他提笔批了四个字:既往不咎。
随后命人将供状抄录三份,一份送往御史台备案,一份张贴城门示众,最后一份,亲自封缄,派人送至崔氏、王氏、陈氏三家府邸。
第三日清晨,江南学院门前聚满了人。
李震立于台阶之上,身后是新刻的石碑,碑文正是《井安方》全文。九名康复者的子女站在前方,穿着统一制式的青布衫,胸前绣着“明德”二字。
“这九个孩子,不必考试,直接入学。”他的声音不高,却传得很远,“他们不是靠恩赐,是靠活下来的命,换来的资格。”
台下无人喧哗。那些曾躲在宅院里称病不出的老士绅,此刻一个个出现在观礼席上。有人脸色铁青,有人低头不语,但都来了。
李瑶穿着深蓝长裙,手持一卷名册,走到台前。她没有念古礼祝辞,也没有请乐师奏雅乐,而是转身面向百姓代表:“今日开学,不拜孔圣,不焚香帛。我们只做一件事——让该读书的人,坐进学堂。”
鼓声响起,不是编钟,也不是箫笛,是民间常用的红漆大鼓。一声接一声,敲得人心发烫。
第一批学子列队而入。有穿粗布衣的农家少年,也有裹着素裙的女孩,甚至还有两名前士族旁支子弟,因家族败落,被迫另谋出路。
就在队伍行至校门时,悬在门楣上的旧匾突然松动,轰然坠地,碎成两截。
人群一静。有人低语:“天不佑新学……”
苏婉走上前,弯腰拾起一块残片,递给身旁工匠:“重新做一块,字要更大些。”
“题什么名?”工匠问。
她回头看向李瑶。
李瑶站在台阶中央,迎着众人目光,缓缓开口:“明德学堂。取‘大学之道,在明明德’之意。不为科举,不为功名,只为明是非、知善恶、懂生死。”
工匠点头记下,抱起残匾退下。
不久,新的匾额抬来,黑底金字,四字端正有力。李瑶亲手将其挂上横梁,高出旧匾三寸。
仪式继续。教材开始分发。第一册是《算术启蒙》,纸张厚实,字迹清晰,每页角落都印着一行小字:江南书院编撰,免费发放。
李瑶捧着书册,走到那名曾抽搐老农的儿子面前。少年双手沾着泥灰,局促地搓着裤缝。
“接着。”她把书递过去。
少年不敢伸手。他父亲在后面轻推了一下。
“真……给我的?”
“不止这一本。”她说,“只要你愿意读,后面的《农事纪要》《医理浅说》《器械图解》,都会送到你手上。”
少年猛地抬头,眼眶一下子红了。他接过书,紧紧抱在怀里,像是怕被人抢走。
教室陆续亮灯。第一批共十二间课室开放,每间容纳三十人。讲台不高,桌椅按排摆放,不像私塾那样跪坐,而是配了矮凳。
一位女教习走进课堂,清了清嗓子:“今天我们讲十进制。会算账的,举手。”
稀稀拉拉几只手举起。一个女孩高高扬起手臂,脸上带着笑。
外面,锣鼓声渐渐停歇。阳光洒在新铺的石板路上,映出人影晃动。
李震始终站在远处廊下,未入学堂一步。直到典礼结束,他才缓步走来。
“做得好。”他对李瑶说,“比我想的还好。”
李瑶低头看着手中名册,轻声道:“他们不是来听经的,是来学怎么活下去的。”
“所以你能赢。”李震望着校园,“旧人讲究出身,你给了出路;他们讲规矩,你改了规则。”
苏婉这时走过来,手里拿着一叠抄本。“我已经让医队把《井安方》抄了十遍,今天就送到周边七村。另外,学堂的卫生课要尽快开起来,饮水、排污、食物保存,都得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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