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李震已坐在政事堂内。案上堆着昨夜送来的三份供词,墨迹未干,边角卷起。他指尖沾了点茶水,一页页翻过,目光停在“北苑”二字上,轻轻划了一道。
赵德站在下首,袖中藏着一册薄本,封面无字,纸张泛黄。他没敢先开口,只看着李震将一份文书推到桌沿——那是吏部左侍郎的辞呈,上面朱批两个字:“准。”
“昨夜查出的那辆马车,人已经控制住了。”李震终于抬头,“不是皇帝,是个替身。看来他们想拖时间,等一个能说话的傀儡。”
赵德点头:“内廷奉使的腰牌早该作废,却还能通行西坊,说明有些门路还没断。”
“所以不能再等。”李震站起身,走到墙边悬挂的官员名录前,伸手撕下三块木牌,扔进火盆。火焰猛地窜高,映得他半边脸发红。“这三人,通敌有据,即刻下狱。空出来的位置,不能由旧部顶上。”
赵德心头一紧,知道时机到了。他双手捧出那册薄本:“属下这几日走访了几处私塾和驿馆,整理了一份名单。二十七人,皆出身寒微,但才学扎实,品行可考。其中九人,曾在地方协办赈灾、理讼、修渠,实有过人之处。”
李震接过本子,翻开第一页。名字工整,旁注小字:某年县试头名,因无门路未入仕;某年献策防洪,被上官压下……他看了片刻,合上本子,递回给赵德。
“就从这九人开始。”
“大人是说……直接任用?”
“不试,怎么知道能不能用?”李震走回案前,提笔写下一道手令,“各部缺员,设‘观政郎’九职,为期三月。期间若办事得力,便正式补缺;若有疏漏,也不追究原罪,只退回原籍。”
赵德呼吸微滞。这是破格,更是立规。
“他们会遇到阻力。”他说。
“我知道。”李震放下笔,“老臣们会说祖制不可改,士族会说寒门粗鄙。可现在没人能拦住我。皇帝退了位,宦官关进了牢,六部印信在我手里。这个空档,必须用新人填进去。”
赵德低头应是,心中却知,这一招看似平稳,实则锋利。不用一刀砍向旧势力,而是让新血慢慢渗入,等他们反应过来,骨头早已换了。
“另外,”李震又道,“你牵头办个地方叫‘临时参议司’。这些人轮流值日,参与政令起草、文书核对,让他们尽快熟悉规矩。你亲自带。”
“属下遵命。”
“还有件事。”李震从袖中取出一枚铜符,放在桌上,“这是乾坤匣的副令,只能开启基础模块。你拿去调用‘暗部培养手册’里的培训课程,每日晨会讲半个时辰,教他们怎么写公文、怎么做账、怎么听百姓诉状。别让他们来了只会背书。”
赵德接过铜符,入手微沉。他知道这东西来历非凡,平日连碰都不能碰。
“我会安排人在偏院腾出一间厅堂,今日就能开课。”
李震点头:“越快越好。这批人要是立得住,后面才能推科考改制。”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脚步声。一名亲卫进来,递上一份急报。李震拆开看了两眼,眉头微皱。
“王晏那边有动作了。”
赵德立刻明白是谁。“他的人在书坊散播消息,说我们提拔的都是些乡野腐儒,连奏章格式都看不懂,迟早把朝廷搅乱。”
“还说了什么?”
“说您此举是‘弃贤用庸’,动摇国本。”
李震冷笑一声,将纸揉成一团,丢进火盆。“他以为我还顾忌士族的脸面?如今这天下,是从灰土里爬出来的,不是靠礼法撑着的。”
他站起身,走到门口,望着宫道尽头。晨雾尚未散尽,几队巡兵列队走过,铠甲轻响。
“传令下去,今日午时,我要在政事堂当众宣布任命。”
赵德一怔:“现在就定?”
“越快越好。”李震回头,“让他们看看,什么叫唯才是举。”
午时,政事堂外摆开九张长桌,每张桌上放着一份委任状、一方砚台、一支新笔。九名寒门士子按序站立,衣袍洗得发白,但浆洗整齐。有人手指微微发抖,有人紧盯自己鞋尖,不敢抬头。
李震立于阶上,身后站着赵德。他没有多言,只将名单展开,逐一念出名字与职位。
“陈文远,户部观政郎,试职三月。”
“林知节,刑部观政郎,试职三月。”
……
每念一人,便有一名礼官上前,递上委任状。接过之人双手颤抖,有的险些掉落,急忙扶住。
念到最后一位时,李震顿了顿,看向人群最末那个年轻人。他年纪最小,约莫二十出头,眉宇间有股倔劲。
“周承安,工部观政郎,试职三月。”
那人上前一步,接过文书,忽然跪下:“大人若信我一日,我必效忠一生。”
李震扶他起来:“我不需要效忠,只需要做事。你们不是来当奴才的,是来治国的。”
四周寂静。几名老吏站在廊下,脸色阴晴不定。
赵德低声提醒:“要不要让他们签个名册,以防日后反悔?”
“不必。”李震摇头,“真心做事的,不会走;想投机的,留也留不住。”
仪式结束,众人退去。李震坐回案后,翻开一本新册子——这是李瑶昨日送来的待查官员名录,密密麻麻上百人名,旁边标注着涉案程度与资产线索。
“下一步,就是查抄了。”他自语。
赵德站在一旁,正要开口,忽听外面一阵骚动。一名小吏慌忙跑进来,脸色发白。
“大人!东华门外第三棵槐树下……有人挖出个陶罐,里面全是密信!署名全是‘执灯者’!”
李震缓缓合上册子,目光落在窗外。
风掀起一角帘幕,露出半片青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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