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毅伏在南巷排水渠上方的横梁上,呼吸压得极低。他掌心贴着砖缝,能感觉到地底传来的震动正逐渐密集。方才密令已至,父亲只说了八个字:“放人进去,活口带回。”他知道这不是一场阻击战,而是一次设局取证。
他抬手,三根手指轻点左肩——这是锦衣卫暗桩之间的联络信号。埋伏在两侧暗道中的十二名手下陆续回应,有人藏身通风口铁栅后,有人潜伏于废弃井盖之下。他们的目标不是杀敌,而是盯死那支搬运长箱的队伍。
地道入口处传来石板挪动的闷响。一队灰袍人鱼贯而出,脚步轻稳,腰间铜铃随着步伐微微轻晃,却没有发出声音。李毅眯起眼——那是特制的哑铃,只有在特定频率下才会作响,显然是为了规避巡查耳目。
为首者背负木箱,身形瘦削却步伐沉实。队伍行至地道交汇段,忽然停下。一人伸手探向壁角凹槽,似乎在确认标记。李毅知道时机到了。
他右手一扬,一枚铁砂弹撞上头顶通风管,碎尘簌簌落下。灰袍队伍立刻警觉,数人抬头。就在这一瞬,三面暗门同时开启,锦衣卫如影扑出。
刀光乍起。
李毅自横梁跃下,直取背箱之人。对方反应极快,侧身避让的同时抽出短戟横扫。李毅拧腰翻退半步,左手已摸出飞镖,两枚连发,逼退左右夹击的两名死士。他不恋战,再度逼近,与那背箱者正面交锋。
短刀对短戟,近身缠斗不过三合。李毅忽然后撤半步,诱敌前冲,随即脚尖挑起地上一块碎砖,砸向对方膝窝。那人微顿,李毅趁机欺身而入,刀柄猛击其腕,短戟脱手。他顺势擒住对方手臂反压背后,膝盖顶其后腰将其按倒在地。
“别杀!”他厉声喝止身旁欲补刀的手下。
可战局已不容细控。死士阵型迅速收缩,四人结成菱形守势,链锤舞成环形屏障,逼得两名锦衣卫连连后退。更糟的是,地面突然塌陷——一块伪装成青石的活动板瞬间翻转,李毅立足未稳,连同三名属下一同坠入下方坑洞。
坑深丈许,底部插满铁刺。李毅在下坠途中旋身贴壁,短刀插入砖缝借力减缓速度,落地时滚身卸力,肩头仍被一根斜刺划破,渗出血迹。他刚站稳,四面石壁上的暗格同时开启,矛影森然刺来。
他矮身避过第一轮突刺,就地翻滚至角落。油灯被矛杆扫落,火焰倾覆,火油泼洒点燃了坑边枯草。浓烟升腾,光影摇曳不定。李毅借着烟雾遮蔽视线,攀上侧壁一处凹槽,悄无声息地绕至矛手背后。
他抽出腰间第二把短刀,从后颈切入,那人闷哼一声倒地。李毅夺过长矛,反手横扫,将另一名矛手扫落铁刺之上。剩下两人惊觉身后遇袭,慌忙回防,却被他接连掷出的短刀钉住肩胛,动弹不得。
他跃出陷阱,立即扑向仍在通道中挣扎的属下。一名死士正欲用链锤绞杀被困锦衣卫,李毅飞身一脚踹中其肋部,那人撞墙呕血。他一把拽起受伤同伴,喝令其余人控制残敌。
目光扫过战场,那支木箱已被掀翻在地,半截黄绸露在外面,上面绣着狼首纹样。李毅蹲下查看,箱内除了一柄环首刀外,还有几件折叠整齐的灰布斗篷,每件衣领内侧都缝着一枚铜铃——与方才所见一致。
“丙字营。”他低声确认。
他迅速检查倒地死士尸体,多数人牙关紧咬,嘴角泛白,明显服毒。他掰开其中一人嘴部,果然发现舌根处有蜡质残留。正欲进一步搜查,一名手下突然低呼:“大人,这人还有气!”
李毅转身,只见一名年长死士仰面躺在墙边,胸口微弱起伏。他立刻上前,撬开其口,未见毒囊,但脖颈处有一道细小针孔,应是延迟发作的药毒。他命人取出解麻散敷于其颈侧,又喂下护心丸压制毒性。
“撑不了太久。”属下低声说。
李毅不再犹豫,直接撕开此人衣襟,在腰带夹层中摸出一枚蜡丸。剥开外层蜂蜡,内里是一小片干涸血书残页,字迹模糊,仅能辨认“戌时三刻”“西华门”几个字,末尾还有一道扭曲符号,像是某种签押。
他盯着那符号片刻,忽然想起什么——此前在掖庭绣娘房中发现的密图边缘,也有类似笔触。这不是普通标记,而是平西王与其盟友之间用于确认指令真伪的私印。
“他们不止一次行动。”他低声道,“这次是例行交接。”
话音未落,地道深处传来一阵沉闷的脚步声,节奏整齐,人数不少。李毅立即将血书残片收入怀中,下令封堵两端出口。他取出随身烟熏包,点燃后抛向通道中央。浓烟迅速弥漫,遮蔽视线。
“带上证据,两人一组撤离。”他指着那名尚存气息的死士,“把他绑牢,必须活着送出宫。”
一名轻伤属下抱起木箱残片准备离开,却被李毅拦住。“刀留下,黄绸带走。”他冷冷道,“我们要让他们知道,东西已经丢了。”
属下点头,裹好黄绸塞入怀中,与其他两人迅速沿北巷退去。李毅清点剩余兵力,七人还能作战,三人带伤。他命两人守住南口,自己率四人退回中段,依托岔道构筑防线。
他靠在石壁上,抬手抹去脸上血污。肩头伤口已经开始发烫,但他没时间处理。他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开始。
远处脚步声越来越近,伴随着金属摩擦的轻响。李毅握紧手中长矛,示意手下熄灭所有灯火。黑暗中,唯有烟雾缓缓流动,像一层灰白色的帷幕,笼罩着这条通往皇权腹地的隐秘通道。
一支铜铃从烟雾中浮现,轻轻晃动,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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