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停了。
幽州城外的轨道线尽头,李毅站在泥泞中,望着远处山脊上那根尚未合拢的钢轨。雨水顺着他的额角滑下,滴在肩甲残存的裂痕上。他没有动,身后五十名新选的暗卫列队肃立,胸前绿月徽记在晨光里泛着冷色。
一队工程兵押着三辆铁轮车从雾中驶来,车上堆满轻质钢梁。李瑶走在最前,披风沾着泥点,手中图纸卷得整齐。她没看李毅,径直走向断崖边缘。风从谷底吹上来,掀起她袖口的布条。
“守心桥。”她低声说,“灰隼护过三十七个流民,这桥就叫这个名字。”
工匠们围拢过来,有人低头抹脸,有人默默接过工具。老监工拄着拐杖走到崖边,盯着那道悬空的缺口,手微微发抖。昨夜刚埋了同门,今早就得在这百丈深谷上铺路,没人说话。
李骁带着工兵营从侧壁攀上来,铠甲上还带着昨夜巡防的尘土。他挥手示意,八名士兵已用绞索固定住岩壁支架。轨道车缓缓推进,吊臂伸出,将第一段钢梁悬于空中。
“稳住!”李骁喝了一声。
钢梁缓缓下降,与预埋槽口对接时发出一声闷响。人群屏息。老监工颤着手取出测量尺,贴紧接缝——差半寸。
“再调左锚三点。”李瑶翻动图纸,声音平稳。
绞盘转动,钢梁微移,咔的一声嵌入。人群松了口气。
最后一段轨道最难。断口宽达三丈,地基松软,稍有偏差就会塌陷。李瑶取出一块青铜片,按进掌心,闭目片刻。再睁眼时,她指向崖底两处碎石堆积:“那里曾塌过,现在是虚土。必须先打桩。”
李骁点头,下令工兵掘土。半个时辰后,七根铁桩打入岩层,混凝土灌浆。天光渐亮,最后一根钢轨被吊起,悬在断口上方。
老监工拿起锤子,手指发白。他爬上临时搭设的平台,站在悬空的一端。风更大了,吹得他几乎站不稳。
“敲钉!”李瑶下令。
锤落,道钉入槽,清脆一响。
第二锤,第三锤……直到第七枚钉全部敲实。他退后一步,转身看向众人,忽然跪了下来,额头触地。
全场静默。
随即,不知谁喊了一声:“通了!”
欢呼声炸开,传遍山谷。
李瑶抬头望向远方,信号塔上的绿旗正缓缓升起——全线贯通。
当夜,各州百姓自发涌向轨道沿线。他们提着灯笼,背着干粮,在站点外守候。孩子趴在铁轨上听动静,老人抚摸枕木喃喃自语。没有人驱赶,也没有人争抢。李瑶下令开放所有调度站,允许民众自由进入观礼区。
苏婉出现在主站台时,怀里抱着一个穿红袄的小女孩。她是曾孙女,出生时难产,靠家族药灵分支才救回性命。此刻她睁大眼睛,看着眼前这条漆黑长龙般的列车。
“奶奶,它会动吗?”
苏婉轻抚她的发:“它比马快,比船稳,能带你去任何地方。”
旁边一名老妇人忽然上前,颤抖着递上一包草药:“我儿子瘫了三年,听说首航带的是药……能不能,让他也试试?”
苏婉接过,交给随行医官。她转身登上高台,声音不大,却传遍全场:“这一趟车,不运金玉,不载权贵。车上是十万斤赈灾粮,三百箱牛痘疫苗,二十套流动医馆器械。它要去的地方,是去年遭旱的冀州,是疫病未消的豫南,是山路断绝的闽西。”
人群安静下来。
她继续说:“这条路修了八年,死了四百二十六个工匠,伤了三千多人。他们不是为我李家修的,是为你们修的。所以今天,没有贵宾席,没有身份之分。想上车送物资的,现在报名。每村限一人,自己推车装货。”
话音未落,已有上百人举手。
李震这时走上站台,一身旧工装,脚上沾泥。他没看人群,只走到机车前,伸手摸了摸锅炉外壳。温度刚好。
“可以点了。”他对李瑶说。
李瑶点头,递上一把铜钥匙。这是蒸汽机启动的唯一凭证,由科学院最高执掌保管。
李震接过,插入点火阀。他回头看了苏婉一眼,后者抱着孩子,轻轻点头。
“我去驾驶室。”他说。
没人阻拦。李毅带着护卫队上了尾车厢,检查每一扇门锁。李骁留在断崖工地,监督收尾加固。李瑶则走进调度中心,盯着全境三十座信号站的回传数据。
子时三刻,汽笛拉响。
第一次点火失败。仪表显示燃料含水过高,压力不足。
“用储备焦炭。”李瑶下令。
暗卫打开密封箱,取出家族最后一批干燥燃料。这是乾坤万象匣中压箱底的战略物资,原计划留作战时应急。
第二次点火。
火焰升腾,锅炉轰鸣。蒸汽冲开阀门,发出长长的嘶吼。车轮开始转动,缓慢而沉重,碾过第一根枕木。
大地震动。
李震握紧操纵杆,眼睛盯着前方轨道。夜色中,铁轨如两条银线延伸至天际。站台上,百姓自发让出通道,有人洒下花瓣,有人点燃火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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