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风起,檐角铜铃轻响,李震握笔的手终于落下,墨迹在竹简上缓缓洇开,写下两个字——“纲要”。
他搁下笔,抬眼看向殿外。李瑶正从回廊走来,手中捧着一册玉简,封皮上刻着“民生趋势”四字,字迹工整,边角微有磨损,显是连夜整理所成。
“进来。”李震道。
李瑶入殿,将玉简置于案上,未多言。她知道昨夜城门口那块“官不欺我,我不瞒官”的木牌已送入内府,也知道陛下整夜未眠。此刻他眼中虽有倦色,目光却比往日更沉。
“听证会收上来的四十七件民情,已归类完毕。”李瑶开口,“十九项可即刻推行,二十八项需三月内调研反馈。但臣以为,治国不能只追着民声跑。”
李震点头:“你说下去。”
“百姓所求,多为眼前之困。可若只解眼前,十年后又当如何?田亩会耗,器械会旧,孩童长大,却无新学可授。今日之策若不成体系,明日便成积弊。”
她翻开玉简,一道光纹自简面升起,映出九州地形,其上浮现出流动的数据点阵——人口增减、粮产波动、工坊分布、学童比例,层层叠叠,如星罗棋布。
“这是国运空间推演的未来十年图谱。”她说,“若无系统规划,三十六州将面临三大隐患:其一,识字者不足三成,地方官吏后继无人;其二,匠户子弟难入工造司,技术传承断层;其三,村医无统训,药材调度无序,疫病一旦暴发,难以应对。”
殿内一时静默。
李震起身,走到光纹前,伸手轻触一处红点——那是西北边州,十年后预计人口流失将达四成。
“所以,我们不能只做修补之人。”他低声说,“要做铺路之人。”
话音未落,殿外传来脚步声。苏婉步入,手中提着一只药箱,箱角有磨损,显是常带在身侧。
“刚从城南回来。”她将药箱放下,“柳娘的孩子烫伤已结痂,托幼所的选址我也看了,三处坊屋皆可改建。但我想的不止于此。”
李震示意她继续。
“织坊里六十多名妇人,日织不辍,却无人识药理。前日有妇人误用野葛当葛根,险些中毒。我问她们为何不学,她们说:‘没人教。’”
她顿了顿:“百姓不是不愿学,是没门路。若连最基础的医理都不通,何谈防病?若连最简单的算术都不会,如何记账?如何识图?如何操作新械?”
李震目光渐沉:“你的意思是?”
“设‘育才院’。”苏婉直视他,“不止教孩童,也教成人。五岁启蒙,三十以下愿学者,皆可入学。课程不必繁复,识字、算数、药理常识、器械使用,四门足矣。”
李震未应,转身看向李瑶。
李瑶会意,调出数据:“若每县设一所育才院,三年内可覆盖三十六州。预计投入工匠三千,教材刊印十万卷,师资可从千机坊、医署、工造司抽调。十年后,识字率有望提至六成以上。”
“六成?”李震冷笑一声,“还差四成。”
“那是最难啃的骨头。”李瑶坦言,“边州、山民、流徙户,分散难聚。但若以村为单位设‘流动讲席’,派教员轮驻,或可破局。”
李震沉默片刻,忽然问:“赵德可在?”
片刻后,老臣入殿,拱手而立。
“陛下召见,不知何事?”
“你昨日在听证会上说,百姓识字多了,难管。”李震看着他,“我现在问你,若百姓不识字,谁来读律令?谁来核对税单?谁来操作抽水机、纺车、蒸汽炉?谁来监督你们这些官吏,有没有多收三文‘纸墨钱’?”
赵德面色微变,低头不语。
“苏婉在乡间见过孩童蹲地画药方。”李震声音不高,“他们不是蠢,是没机会。现在机会来了,我们要给。”
他转向殿中:“从明年起,每县设育才院,教材由朝廷统一刊发,教员由工造司、医署、千机坊轮派。凡参与教学者,记功一等,子孙可优先入仕。”
赵德嘴唇动了动,终未反驳,只缓缓退至一旁。
李震又看向苏婉:“你说的不止是教育。”
“是。”苏婉点头,“还有医。”
她打开药箱,取出一册薄本,封皮写着《乡医手录》,页边卷曲,字迹潦草。
“这是我这些年走村串户记下的常见病症与用药。但全天下有几千个村子,每个郎中都有自己的方子,有的对,有的错,有的以毒为药,害人不自知。”
她将册子放在案上:“我请求成立‘医典编修局’,三年内编成《大晟医典》,统一诊疗标准。村设医铺,县设医馆,州设医署,层层递进。药材由国运空间预测产量,提前调配,避免短缺。”
李瑶补充:“药材生长模型已解锁,可精准推演气候、土壤对药效的影响。若配合育才院的药理课,五年内可培养三千名合格村医。”
李震缓缓点头:“准。”
他走到窗前,望向皇城深处。远处工造司的烟囱正冒着白烟,那是蒸汽机在运转;近处学坊的屋檐下,几个孩童正围着一块石板,看人写“人”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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