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的指尖刚缠上布条,伤兵营里便传来一声闷响。一名裹着脏污绷带的士卒从草席上滚落,四肢抽搐,口角溢出黑沫。她立即松开李骁的掌伤,将他推给旁侧医女,自己俯身探那倒地之人鼻息——气息断续,皮肤滚烫如炭。
她取银针刺入其舌根,针尖触血即乌。再取石灰水滴入血珠,水面泛起靛蓝泡沫,气泡细密如蛛网。她眉头未动,只低声命人:“抬进隔离帐,换麻布口罩,石灰水泼地三遍。”
李瑶正低头核对药材账册,听见动静抬眼。她手中笔停在“雄黄耗损三百斤”一行,目光扫过苏婉沾血的手套与地上拖痕,起身走来。“不是战伤感染?”她问。
“不是。”苏婉将银针投入火盆,火焰瞬间转青,“是‘乌涎散’中毒,毒素经呼吸道与创口侵体,潜伏十二时辰发作。这人昨夜还无异状,说明毒源仍在城中。”
李瑶转身取来密档匣,翻出近十日药铺交易记录。她逐条比对,忽在三条“夜星藤”采购单据上停住——商引编号皆为已注销字号,笔迹却出自同一人,且落款印章边缘有细微划痕,与三年前平西王伪造军粮文书的手法一致。
“赤瘴门。”她合上册子,“专研毒疫,曾以‘腐肺雾’屠尽三村。溃败后未见首级,原以为已灭。”
苏婉点头:“此毒需夜星藤为引,配以乌头、砒霜蒸馏,再掺入腐尸气炼成‘瘴核’。若无稳定药源,不可能连续投毒。”
李瑶即刻提笔写令,封入暗纹竹筒,命人送往李毅处。她又调出城内三处医馆上报病例数,发现北坊疫症最多,而该地唯一药铺“济安堂”昨日申时购入四十斤夜星藤,远超月用量。
“不是散播,是定点投放。”她说,“他们要的是恐慌,不是灭城。”
消息传至瓮城,李震正俯身查看一只断裂的风筝线轴。木轴焦黑,麻绳末端烧成卷絮。他未抬头,只问:“能控吗?”
“能。”苏婉立于阶下,袖中握着一剂刚配好的清瘴汤,“我已试药于活体蛊虫,三刻钟内退热止血。但百姓不知,若封锁城门,必生骚乱。”
李瑶补充:“赤瘴门必在民间布有细作,借疫造谣。若不公开解法,恐十州皆乱。”
李骁大步踏入,甲胄未卸,肩甲上还沾着干涸泥浆。“查出源头,屠村以儆。”他说,“留着,就是养痈。”
苏婉猛地抬头:“那是百姓!不是敌营!”
“我知是百姓。”李骁声音沉下,“可一人中毒,十人染病,百人逃窜,千里皆危。仁心不能当刀使。”
“刀杀得了人,也杀得了信。”李震终于起身,将线轴放入石瓮,“你杀十个,百姓怕你。我救百个,百姓信我。谁更能止乱?”
李骁未答。
李震望向南门方向:“把清瘴汤方刻上石碑,左右两壁,字要大。派医队沿街熬药,当众饮下。再传令:凡献毒徒线索者,赏粮一石,免役三年。”
“若有人仿方制毒?”李瑶问。
“毒需‘瘴核’激活,而核只能由夜星藤与腐心菌炼成,菌种我已令李毅查封。”苏婉道,“他们可抄方,但无核,徒劳。”
“那就刻。”李震拂袖,“让天下人都看见,李氏不藏医术,只救苍生。”
当夜,南门瓮城两侧架起两块青石。工匠连夜凿字,药方清晰:
**清瘴汤:板蓝根八钱,雄黄二分,碱土三钱,煎沸三刻,滤渣温服。日三服,重症加艾灸足三里。**
药炉在城中七处设点,炭火彻夜不熄。苏婉亲带医女巡诊,每至一处,先自饮一碗,再为病者施针。首日仅百人领药,多为老弱乞儿。有人蹲在巷口窃语:“药里下了引子,喝完就听他们调遣。”
第二日,北坊一名七岁童子高热昏厥,其母哭跪于药棚前。苏婉当众施针,喂药,守至三更,童子汗出热退,睁眼唤娘。消息一夜传开。
第三日清晨,城门刚启,便有流民自郊外赶来索药。一名老者拄杖立于石碑前,颤声读完药方,忽然跪地叩首。身后数十人随之跪倒。
城中气氛悄然变化。药铺开始主动上报药材流向,邻里互相监督可疑举动。一名卖饼妇人发现丈夫深夜磨粉,偷藏于梁上,拆开一看竟是夜星藤渣,当即报官。李毅率人突袭其居所,搜出未启用的三枚“瘴核”,拘捕两名赤瘴门残徒。
李瑶调出密信残片,比对笔迹,确认幕后主使为平西王旧幕僚“毒丞”之徒,代号“瘴首”,专司疫毒扰乱。其计划本为:先投轻毒,引发恐慌;再假扮游医兜售“神药”,实则加毒控人;最后借民变之名,请朝廷出兵“平乱”,为平西王残部反扑制造借口。
计划未成,反被公开药方破局。
第七日,疫情已退大半。苏婉在医馆清点药材,忽见一名瘦弱少年立于门口,双手捧着一包草药。“我娘熬汤好了,叫我送来些板蓝根,说你们用得多。”少年声音发怯,“她还说……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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