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轻柔地洒落在西坡的土垄上,给大地镀上了一层金黄。李震的手从石板边缘缓缓收回,掌心的麻绳早已被鲜血浸透,每一次握拳,裂口处便传来一阵刺痛,可他依旧紧紧握着那根木棍,没有丝毫松开的意思。昨夜的震动仿佛仍在他的血脉里游走,如同未熄的余火,烧得他坐立难安。他没有看任何人,只是将木棍的一头重重地杵进土里,肩背一沉,腰身下压,硬生生地撬起一块板结的硬土。
“咔嚓”一声,土块崩裂的声响惊动了院中众人。
李骁立刻扔下手中的残枝,几步跨到坡前,迅速接过另一根粗木,照着父亲的动作猛力下刺。一下,两下,第三下时,木尖终于扎入深层土壤,带出一团灰黑的泥块。他喘了口气,抬头看向李震,眉头微皱说道:“这土太硬了,得翻深些才好扎根。”
李震点了点头,额角的青筋微微跳动。他的手在不停地发抖,这并非因为疲累,而是那股从石板传来的脉动似乎与他的心跳渐渐同频。他咬牙不语,只是把木棍拔出,挪动半步,再次下压,心中暗暗想着一定要把这土地翻好。
这时,苏婉提着陶罐走来,罐底还沾着昨夜煮沸的野猪血沉淀。她轻轻蹲在刚翻开的土边,缓缓地浇水。水渗得极慢,几滴下去便消失不见,只留下深色的斑点。
“先润表层。”她轻声说道,“等日头再高些,水分往下走,土才会松。”
李忠站在几步外,双手紧紧攥着衣角,指节都泛白了。他的目光紧紧盯着那块被翻起的土,又看向李震怀中的布袋,里面还剩四斤多土豆,三斤玉米。昨夜埋下的那些,如今连芽都没见,今天又要动?他嘴唇动了动,想要说些什么,终究还是没出声,心中满是担忧。
李瑶已经摊开树皮笔记,炭笔在粗糙的表面上划出沙沙的声响。她认真地记下:“辰时三刻,首翻西坡,土深寸半,阻力大,需持续松土。”写完后抬头,正好看见李骁一棍砸下,木尖断裂,飞出半截。
“换角度。”她连忙提醒,“垂直刺入易断,斜四十五度可借力。”
李骁依言调整姿势,果然下一棍扎得更深。李震看了女儿一眼,虽然没说话,但心里却记下了这个角度,暗自为女儿的聪慧感到欣慰。
太阳升到头顶时,第一块三尺见方的土地终于被彻底翻过。众人围拢过来,看着那片翻卷的褐土,仿佛看着一片未开垦的命途,每个人的心中都充满了期待和担忧。
苏婉放下陶罐,从怀中取出一把小刀。她解开布袋,抓出一颗土豆,在众人的注视下,稳稳地切成了四块。
李忠猛地扑上前,膝盖砸在地上,声音颤抖着说道:“苏娘子!这可是粮啊!一整个都能煮熟救命,你……你竟把它剁了?!”
苏婉手没有停下,将切面朝上,整齐地排在湿布上。“每一块都有芽眼,埋下去,能长出一株。整颗种,收成不过一窝。切开种,收的是四窝。”
“可万一不活呢?”李忠几乎是吼出来的,眼中满是焦急和恐惧,“万一烂了呢?咱们拿什么吃?拿什么熬过冬天?我见过饿疯的人啃树皮,啃土,最后连自己手都咬——你们不懂!你们没饿过!”
李震拄着木棍走来,缓缓蹲在他面前。他的手掌再次贴上老仆的肩头,血顺着麻绳滴落,落在李忠的手背上。
“你见过一粒粟长出十穗吗?”他声音低沉,却压住了所有嘈杂,“没见过,是因为没人敢留种。年年吃光,年年饿。我们今天敢切这一刀,明天才有粮。”
苏婉将草木灰撒在切口上,又轻轻滴了几滴稀释过的碘液。那液体无色无味,只有她知道是从急救包里省下来的。
“若三十日不发芽,”她看着李忠,一字一句地说,“这块地,我亲手还你当口粮。一寸不少。”
李忠张了张嘴,终究没再说话。他慢慢退后,靠着断墙坐下,手仍在抖着,但却不再阻拦,心中的顾虑稍微减轻了一些。
李瑶已在翻过的土上画出方格。她用炭笔在每格边缘做记号,写上编号与作物种类。第一格标着“土豆切块,间距六寸,深二寸”。
“为什么要画格子?”李忠喃喃地问,“种个地还要写字?老辈人靠眼记,靠心记,也没见谁种不出粮食。”
“那你记得昨天哪块土翻了三寸,哪块只翻了一寸吗?”李瑶反问。
李忠顿时语塞。
“今天能记住,三天后呢?一个月后呢?”她指着笔记,认真地说,“光照、土深、下种时间,全记下来。以后哪块长得好,哪块不发芽,一看就知道原因。”
李震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女儿在土墙上画出第一张垦荒图。图不大,却分了九宫格,中央三格已标注“已垦”,四周留白,写着“待垦”。他没有阻止,也没有夸赞,只是转身走向石板。指尖再次触到刻痕时,震动又来了,比清晨更清晰。他闭了闭眼,强行压下不适,抓起木棍,走向下一片硬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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