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中的罗浮仙舟像一幅洇湿的水墨画。彦卿低头看着碗里微微晃动的云糕,乳白色的米浆表面映出自己陌生的倒影——眼角多了几道不属于这个年纪的细纹。
"将军..."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带着时空错位的颤抖,"我好像做了个很长的梦。"
景元用筷子轻轻敲了下碗沿,清脆的声响惊飞了檐下的团雀。"尝尝看,"将军的袖口沾着面粉,"这次用的是朱明仙舟传来的新米。"
米香在舌尖化开的瞬间,彦卿的瞳孔骤然收缩。这不是云糕的味道——清苦中带着铁锈味,像极了第六关青铜地面上凝结的血珠。他猛地抬头,发现四周的晨雾突然染上暗红,景元的笑容在雾气中渐渐扭曲。
"当啷——"
瓷碗摔碎的声音惊醒了他。彦卿发现自己仍站在摇光关的虚无里,胸前的长命锁烫得惊人。远处传来锁链拖动的声响,七个镜中身影正从破碎的镜面里爬出来,每个都带着他的一部分特征。
最先走来的紫袍"彦卿"手持玉笏,声音如同冰泉:"随我登仙,可得长生。"
第二个黑影浑身缠绕煞气,剑锋滴血:"杀尽仇寇,方证大道。"
第三个......
七个身影同时伸手,他们的指尖在触及彦卿的瞬间化作锁链。最可怕的是每个选择都散发着真实的诱惑——彦卿能清晰感知到每条道路蕴含的力量,那都是现在的他难以企及的境界。
锁链缠绕的咔嗒声像某种古老机关开始运转。彦卿发现自己的手腕正在与紫袍"彦卿"逐渐融合,皮肤接触处传来羽化登仙般的轻盈感。这感觉太过美好,仿佛下一刻就能抛却凡胎,直达星穹。
"你本就有仙骨。"紫袍的声音带着蛊惑,"何苦在凡尘打滚?"
右侧突然传来金戈交鸣之声。黑衣"彦卿"的锁链已经缠上他的剑柄,雪鸿剑顿时泛起血光。无数战场画面涌入脑海:所向披靡的胜利、敌人恐惧的眼神、以杀止杀的快意...
"这才是剑的宿命。"黑影狞笑着,"景元教你那些花架子算什么?"
彦卿的呼吸变得粗重。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正在体内撕扯,更可怕的是剩余五个"自己"也正在逼近。他看见农夫打扮的那个"彦卿"手里捧着沉甸甸的麦穗,麦香里带着令人昏昏欲睡的安宁。
长命锁突然发出裂帛般的声响。一线星光从锁芯迸射,正好照在彦卿脚下。他低头看去,发现自己的影子正在发生奇异的变化——时而拉长如仙人衣袂,时而扭曲似修罗恶鬼,但核心处始终保持着最朴素的少年轮廓。
"这是......"
"你心里早有答案。"七个声音突然重合,"只是不敢承认。"
锁链骤然收紧!彦卿痛得单膝跪地,看见自己的左臂已经半透明化,右腿则覆盖上狰狞的铠甲。最令他恐惧的是,这些变化都带着诡异的"正确感",仿佛本就是被压抑的真实自我。
雪鸿剑突然自发震动起来。剑穗上那颗景元亲手系上的青玉珠子裂开一道细缝,露出里面封存的一缕白发——那是将军在他正式拜师那日剪下的。
记忆如惊雷劈开迷雾。那年冬夜,景元将断发封入玉珠时说过的话突然清晰起来:"剑道如夜行,发为灯芯。哪天要是迷路了...就看看这缕光。"
彦卿突然笑了。他松开剑柄,任由雪鸿剑悬浮在身前。七个"自己"的锁链还缠在身上,但他不再抵抗,而是伸手触碰那颗开裂的玉珠。
"我选..."
玉珠彻底破碎的瞬间,白发化作流火席卷全身。锁链在火光中发出凄厉的哀鸣,七个镜像如同曝露在烈日下的冰雕开始融化。彦卿感到有温热的液体从眼角滑落——那不是血,而是某种更纯净的东西。
"第八条路。"
流火凝聚成全新的剑形。没有紫袍的仙气,没有黑衣的煞气,就是最普通的铁剑模样,只是剑脊上多了一道流动的星光。七个镜像发出不甘的嘶吼,却在剑光中土崩瓦解。
虚无空间开始崩塌。彦卿看见无数记忆碎片在四周漂浮:第一次握剑的笨拙、景元手把手教他写字时滴在宣纸上的墨点、练剑到脱力时将军背他回房的颠簸感...这些平凡到几乎被遗忘的片段,此刻却比任何仙术魔功都来得耀眼。
最后一块碎片里,年幼的他正踮脚去够架子上的木剑。景元站在身后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悄悄用手护住了桌角。
"原来...这才是我。"
瑶光关的星桥彻底显现。当彦卿迈步踏上时,背后的虚无中传来镜面闭合的轻响。
一株枯萎的桃树突兀地立在虚空里,枝干扭曲如挣扎的手臂。树下插着柄生锈的铁剑,剑柄上缠着的红绳早已褪成惨白。
彦卿的指尖刚触及树干,树皮就簌簌剥落。腐朽的木质上布满细密的刻痕——那是无数个"正"字,有些已经模糊得几乎消失,最新的一道还渗着淡红的树液。他忽然意识到这些刻痕的间距与自己练剑时记录的剑招分毫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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