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从城壕里铺开,给濮阳的砖与瓦都蒙上一层细白。白榜在东门外立了三日,字脚的朱还鲜。路旁的沟渠初通,水线慢慢往前爬。县学童子在祠前练声,短句断句,磕磕绊绊,却干净。有人立在远处听了一会儿,笑骂一声“读得直”,转身回去磨锄头。
郭嘉起得很早。他把昨夜整理的“代价台账”放在案侧,薄册上新增了三行:社稷二试,玄光退二寸;“挟礼案”,黑意轻弹一息,压下;童子齐读,心湖波平。每一笔后面都盖了一个小小的“谨”。
阿芷推门而入,端来洗面水:“今日风北。”他“嗯”了一声,手在盏沿停了停,把“心炉”拨亮,再以“序”束息。胸口那团暗意像一只乖了半分的兽,在门槛后缩了缩。他才起身,披衣,出门。
——
午前,鼎司小堂。
曹操收甲简服,坐在首位。荀彧、程昱、典农、县工、黄月英分列左右,案心摊着三册“谨”,一卷《迎驾行图》草纲,一页“车驾样路”木尺小样。
“礼册先报。”荀彧出列,“十县‘小社’‘耤田’齐起,‘不弹’为则。童子读《周官》,乡梆夜三更,再读一段。礼行,不求盛观,只求步伐齐。”
“路册。”程昱拈笔点图,“车驾线路按‘平直缓稳’四字先定骨,许县至东门一段,三处软土待加固。河渠剖面已出两份,北闸旧木换新。”
“器册。”典农长史抱出薄簿,“仓开八之一做冬赈,井系先到村口,沟渠先通田坎。县工的榫卯寨件,十七件已成小样。”
黄月英托着木尺,眼睛亮:“这是先生要的‘不颠’轮距,三款试过,最稳的一款已刻样,明日可让役夫推空车走一趟。”
曹操点头,指尖在案沿轻轻敲了一下:“图呢?”
荀彧把《迎驾行图》的第一张空白翻到案心。纸上只压了一个小小的“谨”。郭嘉把指腹轻轻按在纸边,目光落在许县那一片空白。他不急着落笔,只把那一块空白看了三息,像看一条尚未铺好的路。
“路要先让百姓看一眼就懂。”他低声道,“平,直,缓。礼要先让百姓一听就会。短,正,齐。器要先让百姓一用就顺。先把这三件事做成,‘迎’字才有落处。”
曹操“嗯”了一声,命文吏记下。随即偏头问:“奉孝,胸口如何?”
“退二寸,稳半息。”郭嘉很老实,“仍记在账上。”
曹操没再问。他抬手按住《迎驾行图》:“图慢写,事快做。今日午后,旧祠第三试,不请鼓钟,只用人声。明日我自领舟验水。”他顿了顿,“至于‘名’,先给张辽一个小目标,白马小战,出一进一,不扰桑麻。”
张辽抱拳,一语不多。夏侯惇在门外听见,挤了个笑,像把刀往鞘里按了一下。
——
午后风清,云层低,像一条粗粝的绸在天上缓缓拖行。旧祠再试,鼓钟尽撤,十个童子排成一列,荀彧执简,朗声领读,节律短而准。县工、役夫与乡人站在外圈,手里的活没停,只随着读声轻轻点头。礼不求奇观,礼求步伐齐。
蔡文姬未携琴,只缠白纱在指。她立在门槛边,侧耳听了一会儿,慢慢点头。读声第三转回中时,她抬起右手食指,在空中极轻地敲了一下。风像被那一敲按住半息,祠前的灰尘落了一粒。郭嘉胸口那团暗意沿着“序”的沟渠退了半寸,又试探着往前伸了一指,被“谨”字按回。
他闭目,默数脉息。心湖静下去,像把一笔墨放进清水里,墨线却没有散,反而收束成了一道细直的痕。
下一息,他的识海亮了。
不是骤亮,是一点一点地亮。像冬日里雪瓦下的光,先在檐角生出一条细白,再顺着瓦脊慢慢爬开。星图在黑海上缓缓升起,三条旧河(观、史、演)复位,光色温润,不再锋利。城墙与脉线重新显形,礼与路与器在“城”的格线上各自点亮了灯。灯火先从村口的井上起,又沿着沟渠走进田埂,再从田埂上方分出一条细线,接到白榜上。
他看见“礼”竟在星图之城里变成了一种尺度。尺度像细细的刻度,沿着经脉与街巷对齐,给每一条光标出“应当如此”的步幅。他心下一松——原来礼不是约束,是让你知道脚该落在哪里。
就在此时,远处的天幕突然震了一下,像有一枚极小的钉从无边的黑里缓缓透出来。钉的光不刺目,色微金,极稳,落在星幕的最远处,恰与“车驾样路”的延长线隐隐相接。
那是星。
不是凡星。它没有游移,没有闪烁,它只是在那里,稳得像一口久埋的鼎。它并非近,也绝不远得不可及。它像是在对这面星图轻轻俯首:你若循礼而行,你若以路为桥,你若以“谨”为绳,我便向你靠近一步。
帝星。
他没有喊出声。喉头却发烫,眼底有一瞬像被风吹得发涩。他只是微微侧过脸,避开了蔡文姬的目光,像怕她从自己眼里听见什么。他把“演”的刀按得更深,把“观”的门关得更窄。那一刻,他忽然明白“看”也需要礼:礼不是让你看得多,而是让你知道何时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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