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州城的庆功酒还未凉透,赵昺派往台州的信使便带着密信折返,却只剩半条性命。信使倒在议事厅的青砖上,胸口插着一支淬了黑毒的短箭,手中死死攥着染血的布条,上面用炭笔歪歪扭扭写着“台州首领反”五个字。
“反?”张勇猛地拔出佩刀,刀光映得他脸色铁青,“那林鹤年去年还派人参奏元廷苛政,怎么会突然反水?定是信使路上出了差错!”
文天祥却按住他的刀,俯身仔细查看信使的伤口:“箭镞是元军常用的‘透骨锥’,但箭杆上缠着的丝线,却是台州特产的‘青溪绫’。这不是意外,是有人故意要让我们信以为真。”
话音刚落,周志远匆匆进来,手里拿着一卷百姓递来的匿名揭帖,纸上画着一幅刺眼的图画——台州义军首领林鹤年与元军万户孛罗并坐饮酒,旁边写着“宋贼通敌,献城求荣”。“殿下,城里已经有人在传,说林鹤年早就投靠了元廷,就等我们去台州自投罗网。”
赵昺捏紧了揭帖,指节泛白。他想起三日前收到的林鹤年密信,信中明明说台州已集结五千义军,只待温州援军抵达,便合力收复临海县。前后不过三日,怎么会突然变了天?
“殿下,臣愿带三百精兵去台州一探虚实!”蓝珠上前一步,腰间的弯刀碰撞出清脆的声响,“畲族的‘闻香辨毒’之术,能识破常人看不出的伪装,若有细作,定能揪出来。”
赵昺点头,又看向王二牛:“你带二十名雷字营弟兄,带上十门轰天雷铳随行,若真遇埋伏,也好有个应对。”
次日清晨,蓝珠一行人乔装成贩卖草药的畲族商人,沿着瓯江向台州出发。刚进入台州地界,就见路边的茶寮里坐满了流民,个个面带愁容。蓝珠故意将“指路草”掉在地上,一名老汉弯腰帮忙捡起,低声说:“姑娘,这时候别去临海,林首领正到处抓‘宋廷奸细’,抓着就砍头啊!”
蓝珠心中一凛,刚要追问,茶寮外突然冲进来几名手持长矛的台州兵,为首的汉子盯着蓝珠的草药筐,厉声喝道:“你们是从温州来的?林首领有令,凡是温州来的人,一律先押回营中审查!”
王二牛刚要摸向腰间的火铳,被蓝珠用眼神制止。她笑着举起草药筐:“官爷误会了,我们是畲山来的药农,要去临海卖草药,可不是什么温州人。”说着,她从筐里拿出一包“避虫粉”,递了过去,“这粉撒在身上,蚊虫不叮,官爷拿去用。”
那汉子接过避虫粉,闻了闻,果然是畲族特有的草药味,便挥了挥手:“走吧走吧,别在这儿逗留!”
待台州兵走远,王二牛才压低声音问:“蓝珠姑娘,这林鹤年到底搞什么名堂?真要抓我们?”
蓝珠摇头,指着茶寮外一棵老樟树:“你看那树上的刻痕,是畲族传递紧急消息的‘暗号纹’——三道短痕加一道长痕,意思是‘有细作,需谨慎’。林鹤年不是要抓我们,是在防着元军的人。”
当晚,蓝珠等人悄悄摸到临海城外的义军大营。营寨四周戒备森严,每隔十步就有一名哨兵,火把将帐篷照得如同白昼。蓝珠按约定,在营外的老槐树上挂了一串红绸——这是林鹤年密信中约定的接头信号。
没过多久,一道黑影从营寨后墙翻出,落地时悄无声息。那人走到老槐树下,低声问:“青溪绫织几匹?”
“三匹织春,两匹浣秋。”蓝珠答出暗号,那人立刻掀开面罩,露出一张满是胡茬的脸,正是林鹤年。他一把抓住蓝珠的手腕,急切地说:“快跟我走,营里混进了元军细作,我的副将已经被他们策反,就等着你们来送人头!”
几人跟着林鹤年钻进一处隐蔽的山洞,洞里堆满了兵器和粮草。林鹤年点燃火把,恨恨地说:“元军抓了我的母亲,逼我写降书,还派细作冒充我的人去温州传假消息。我若不装作要‘通敌’,不仅母亲性命难保,这五千义军也要被细作搅散!”
王二牛皱眉:“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被元军要挟。”
蓝珠突然眼睛一亮,从背包里拿出一包“指路草”:“我有个主意。元军细作肯定在盯着营寨,我们可以故意放出消息,说温州大军三日后就到,让细作去报信。到时候,我们用‘止血散’伪造你受重伤的样子,引元军来‘接收’义军,再设下埋伏,一举抓获细作,救出你母亲!”
林鹤年眼前一亮,立刻点头:“好主意!我的母亲被关在城外的白云寺,只要能引出元军的人,我们就能趁机救人!”
就在这时,洞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林鹤年的亲卫慌慌张张跑进来:“首领!不好了!副将带着两百人反了,说要去元军大营报信,已经冲出营寨了!”
蓝珠猛地站起身,拔出弯刀:“来不及等三日后了!王二牛,你立刻用轰天雷铳炸断营寨外的吊桥,别让他们跑出去!我和林首领去追,一定要拦住他们!”
夜色中,马蹄声急促响起。蓝珠骑着快马,手中的弯刀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她知道,这不仅是要拦住反贼,更是要守住台州义军的希望——一旦细作将假消息传到元军大营,不仅林鹤年的母亲会丧命,台州的抗元势力也会彻底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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