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宁的城门刚开,张勇推着木车,王铁蛋挎着药囊,混在进城的商贩里往里走。城门口的元兵斜着眼扫过木车,手按在刀柄上:“车里装的啥?”张勇咧嘴笑,掀开布帘露出杂粮:“都是给城里饭馆送的粗粮,您尝尝?”元兵捏了把麦粒,啐了口唾沫放行——他们哪知道,车底暗格里藏着短铳和桑皮纸地图。
两人直奔潜龙寨的粮囤。囤粮的土屋由两个老卒看守,王铁蛋假装讨水喝,趁老卒转身的功夫,飞快抓了把粮囤里的稻种,塞进怀里。到了僻静的巷子,他掏出个陶碗,倒上盐水,把稻种撒进去——没一会儿,十几粒浅褐色的颗粒浮了起来,捏碎了还带着霉味。
“这就是烂谷粉掺的!”王铁蛋攥紧拳头,“正经稻种沉底,烂谷粉轻,播下去不出三天就烂根。陆仲远真狠,想让各族的稻种全毁在地里!”张勇摸出短铳,往巷口望了望:“先别声张,俺们夜里来换——把这些烂谷粉换走,再留个记号,让潜龙寨的人防着。”
当天夜里,两人借着月光摸回粮囤。张勇用短铳吓退巡夜的元兵,王铁蛋则把带来的好稻种倒进粮囤,把浮起来的烂谷粉全扫进布袋。刚收拾完,就听见远处传来马蹄声——甘麻剌的骑兵到了,帐篷扎在望粮坡下,篝火映得半边天通红,隐约能看见他们腰间的弯刀。
“足足三百人,还带着弩箭!”张勇趴在土坡上,数着帐篷的数量,“他们把路堵死了,吐谷浑和高昌的运粮队过来,正好撞进埋伏。”王铁蛋掏出桑皮纸,飞快画下骑兵的布阵:“得赶紧把消息送回兴州,让嵬名阿骨绕路接应,再让殿下提防陆仲远的后手。”
两人刚要离开,就看见巷口有个黑影闪过——穿的是兴州的粗布衫,手里攥着个银哨,正是林啸!张勇忙拉着王铁蛋躲进草垛,只见林啸吹了声轻哨,一个穿元军服饰的人从暗处走出来,递给他一封密信。林啸接过信,塞进袖管,转身往城外走。
“内鬼真的是他!”王铁蛋咬着牙,“之前在兴州吹银哨的就是他,现在还跟元军勾结!”张勇按住他的肩膀:“先别打草惊蛇,俺们跟着他,看看他要去哪。”两人远远跟着林啸,看着他出了城,往望粮坡的方向去——甘麻剌的大帐里,陆仲远正等着他。
与此同时,兴州的土堡里,陈老根攥着个布包,急冲冲找到赵昺:“殿下!俺今天去林啸的住处送饼,看见他床底下藏着元廷的火漆——跟之前那封密信的火漆一模一样!还有这个,俺在他门口捡到的。”说着,他掏出个小小的银哨,“前几天他吹过这个,吹完就有黑影往建宁方向跑!”
赵昺接过银哨,指尖摩挲着上面的纹路,脸色沉了沉。刚要说话,帐外传来马蹄声——慕容烈派来的信使浑身是汗,手里举着片带虫眼的稻叶:“殿下!河谷的稻苗长虫了,俺们按蓝珠姑娘教的,用沙棘叶煮水浇,虫全死了!就是怕运新米去兴州的时候,路上不安全——麴智盛的葡萄酿也快启程了,他说怕元兵拦路!”
赵昺拍了拍信使的肩膀:“放心,嵬名阿骨已经去接应了。你回去告诉慕容烈,好好照看稻苗,等秋收,兴州的百姓等着吃你们的新米。”信使走后,赵昺把银哨和陈老根的证词放在桌上,对身边的侍卫说:“传信给张勇,让他盯紧林啸和陆仲远,摸清他们的全盘计划;再调二十个床弩手,悄悄去建宁,埋伏在落马涧——既然他们想断粮脉,咱们就给他们设个套。”
建宁的天刚亮,张勇和王铁蛋就骑着快马往兴州赶。马背上的桑皮纸上,不仅画着甘麻剌的布阵图,还记着林啸和陆仲远的对话——“三月初三,等各族运种队到望粮坡,就放箭射杀,再把烂谷粉撒进他们的粮袋,让他们以为是兴州的稻种不行”。
两人快到兴州时,远远看见嵬名阿骨的党项牧民,正护送着吐谷浑的粮车往这边来。慕容烈的儿子慕容小烈骑在马上,手里举着个装满新米的布包,大声喊:“王师傅!俺们的稻苗长得比人高了,先送点新米给兴州尝尝!”
张勇勒住马,看着粮车上的新米,又摸了摸怀里的密信,忽然觉得心里踏实——陆仲远和甘麻剌想断粮脉,可这些在河谷、火洲里长出来的稻苗,在各族百姓的手里护着,哪那么容易断?
而土堡里的赵昺,正对着望粮坡的地形图沉思。他把一粒兴州稻种放在地图上,正好压在望粮坡的位置——这粒种子,从兴州的沉淀池,到祁连的河谷、火焰山的荫棚,再到河西的沙障、辽东的冻土,早就扎下了根。陆仲远和元军想拔了这根,却忘了,根早就长在百姓的心里。
只是他知道,三月初三的望粮坡,不仅是一场粮脉的保卫战,更是一场人心的较量——林啸的背叛、陆仲远的阴谋、甘麻剌的骑兵,都要在那天,做个了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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