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州盐滩的稻田迎来了头茬丰收,金黄的稻浪在秋风里翻涌,党项牧民和汉人农户正弯腰收割,谷穗撞在镰刀上,簌簌落满竹筐。就在这时,土堡外传来了不同的脚步声——交趾部落的使者阮阿福,穿着靛蓝短褐,裤脚扎着藤条,肩上扛着一篓饱满的龙眼;夜郎部落的使者木呷,裹着粗布对襟衫,手里拎着一袋晒干的天麻,身后跟着两个挎着土样袋的族人,踩着稻穗的碎影走进了土堡。
“殿下!俺是交趾红河部的阮阿福,”阮阿福把龙眼篓放在石桌上,果香混着水汽散开,“俺们部落住在红河岸边,年年雨季都发水,刚播的稻种(本地土种)一泡就烂根,去年只收了半仓粮;旱季又缺水,玉米叶都晒卷了。听说兴州的稻种能抗盐,于阗、大理都种活了,俺们也想来求‘兴州耐盐种’,让红河岸边的洼地也能长出好稻子!”
木呷也赶紧打开土样袋,倒出褐黄色的山地土,土粒里掺着细小的石子:“俺们夜郎部落住在乌蒙山脚下,土瘦得很,种麦只长秆不长穗,去年冬天靠挖天麻换粮才没饿肚子。俺们想试试稻种,可这山地土保不住肥,也存不住水——要是能种成,部落的娃娃就不用再跟着大人满山挖药了!”
王铁蛋放下手里的稻穗,先抓了把交趾的洼地土,攥紧了再松开,土团立刻散成湿泥:“交趾的土太涝,得修‘排水垄’——顺着红河岸边挖浅沟,沟边垒上竹编的垄台,稻种播在垄台上,水多了从沟里排走,旱了再从红河引水,正好用你们的竹器编垄;”他又捏了把夜郎的山地土,撒在手心搓了搓,“夜郎的土缺肥,得先种一茬紫云英当绿肥,再掺上贺兰山的沙砾和羊粪,土肥了,稻根才能扎稳。”
阮阿福听得眼睛发亮,可随即又叹了口气:“俺们部落里有老人说,红河是‘龙王爷的地盘’,挖沟垒垄会‘惹龙怒’,发更大的水;还有盐沙队的余党在边境晃,说殿下给的稻种是‘汉人的陷阱’,种了会让红河的鱼变少——现在部落里一半人犹豫,一半人急着要种!”
“这话俺们听够了!”没等阮阿福说完,段青(大理使者,因留教梯级池修法暂未归)就扛着竹篾走了过来,“俺们大理之前也怕‘水神发怒’,结果修了梯级池,山洪挡了,稻子也收了!你们看这竹篾,就是编池壁剩下的,红河的竹比大理还多,编排水垄再合适不过——龙王爷要是真护着你们,咋会让稻种烂在水里?”
扎西(吐蕃使者,帮着调试青稞稻混种)也凑过来,晃了晃手里的青稞稻穗:“俺们吐蕃的山地比夜郎还冷,泡了羊粪水的稻种照样长!盐沙队的人去年给俺们送‘耐寒种’,结果全是野草,他们就是想让各族饿肚子,好抢你们的龙眼、天麻!”
正说着,林啸快步跑进来:“殿下!土堡外有几个穿交趾服饰的人在喊,说阮阿福是‘赵昺的细作’,要骗部落挖沟毁了红河,还说要烧了他带来的龙眼!俺看他们的藤条裤是新编的,不像是常干活的,八成是盐沙队余党冒充的!”
“反了他们!”阮阿福立刻扯下腰间的柴刀,藤条裤脚晃得直响,“俺们交趾人靠红河吃饭,哪会毁河?这些骗子,俺们跟他们理论去!”木呷也攥紧了天麻袋:“夜郎的汉子不怕事!走,让他们看看俺们求种的真心!”
赵昺领着众人走出土堡,只见三个穿交趾短褐的人正围着收割的农户嚷嚷,手里举着块画着“枯稻”的木牌。阮阿福一眼就看出破绽:“你们的藤条裤编反了!俺们交趾人编藤条,都是从下往上编,你们是从上往下,还漏了三道绳结——肯定是冒充的!”
那三人见露了馅,转身就想往戈壁跑,嵬名阿骨的牧民立刻骑马追上去,马鞭子甩得啪啪响;段青的族人抛出竹绳,缠住一人的脚踝;木呷的随从冲上去,夺下他们手里的木牌,扔进了稻田间的水沟里。“说!是不是盐沙队让你们来的?”阮阿福按住一个人的肩膀,那人哆哆嗦嗦地承认:“是……是盐沙队的头让俺们来造谣,说只要搅黄了交趾求种,就给俺们两袋粮……”
解决了冒充者,阮阿福和木呷才算彻底放下心。阮阿福从藤筐里掏出一坛酸笋:“这是俺们交趾的酸笋,配米饭吃最香,送给殿下和兴州的百姓!”木呷也把天麻袋递过去:“这天麻是俺们山里的宝贝,能治头疼,你们收着,以后要是有人去夜郎,俺们还能挖新鲜的!”
接下来的三天,王铁蛋忙着给两族的稻种做处理——给交趾的稻种泡在掺了石灰的温水里(防烂根),再裹上红河的淤泥(适应湿地);给夜郎的稻种拌上紫云英粉(增肥),还教木呷的族人怎么堆肥。蓝珠则采了藿香和薄荷,教交趾族人煮水喝:“红河湿热,容易闹肚子,藿香水能防中暑,薄荷能祛湿气。”
嵬名阿骨派了四个懂挖渠的牧民,跟着阮阿福去交趾:“俺们党项人修过贺兰山的水渠,排水垄的活俺们熟,帮你们搭好垄台再回来!”陈老根也让两个老把式随木呷去夜郎:“俺们教你们种紫云英,再调土施肥,保准稻根能扎稳!”
出发那天,阮阿福和木呷捧着装稻种的布包,手里还攥着王铁蛋画的图纸——阮阿福的图纸上画着排水垄的结构,木呷的图纸上标着绿肥的播种时间。“殿下放心!俺们一定种活稻子,等明年秋收,就给兴州送新米和龙眼!”阮阿福挥着藤条裤脚喊。木呷也点头:“俺们还要在乌蒙山脚下种满紫云英,让瘦土变肥土!”
两人的身影消失在稻田尽头时,林啸又递来一封书信,笑着说:“殿下,岭南的俚人部落和黔中的苗寨,也派人捎信来,说听说交趾、夜郎求到了稻种,想来学种稻的法子,还说要带自家的织锦和蜡染当谢礼!”
赵昺站在晒谷场上,看着农户们把新米倒进粮囤,米粒在阳光下泛着金辉。他知道,兴州的稻种早已跨越了山川——从贺兰山的盐滩,到红河的洼地、乌蒙山的山坡,再到更远的岭南、黔中,它不仅是一粒能饱腹的种子,更是各族百姓手手相传的信任,是天下同心的火种。
而这复国的大卷,正随着稻种的脚步,在越来越多的土地上,写下“各族共耕、岁岁丰登”的新章。
喜欢破落皇帝重整山河请大家收藏:(www.qbxsw.com)破落皇帝重整山河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