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霞山谷已成身后遥远的险境,连同斩月那决绝的燃月一刀,以及陶砚辞阴鸷的面容,都被刘来强行压在心底,不敢轻易触碰。每一次回想,都伴随着经脉隐隐的抽痛和胸腔间翻涌的酸涩。
他孤身一人,依照斩月留下的模糊指引,向着西北方向,昼夜兼程。
越往西北,地势越发荒凉。葱郁的山林逐渐被裸露的岩石和稀疏的耐旱植被取代,天空似乎都显得更高、更灰蒙,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干燥的、带着淡淡硫磺和金属锈蚀气息的风。灵气也变得稀薄而狂暴,不再适合温和的修炼,吸入肺腑,隐隐带着刺痛感。
这里,已是“星陨古战场”的外围边缘。
关于这片古战场,流传着无数传说。有说上古之时,有星辰崩碎,坠落于此,砸出了这片广袤的荒原,其核心区域至今残留着恐怖的星煞与破碎的法则。有说此地是远古神魔大战的最终战场,无数大能陨落,怨念与残存的神通交织,形成了绝地与机缘并存的险恶之地。更有传言,战场深处埋藏着失落的传承与神兵。
但无论哪种传说,都指向同一个事实——此地,极度危险。
刘来不敢深入,只在公认相对安全的外围区域跋涉。他换下了流云剑宗的弟子服,穿着一身从途径小镇购买的粗布衣衫,用斗笠遮掩面容,“尘光”也被他用更厚实的粗布层层包裹,背在身后,尽量不惹人注意。
即便如此,他依旧能感觉到,这片土地上潜藏的无形恶意。
脚下是暗红色的砂砾土地,踩上去沙沙作响,偶尔会踢到不知名生物的苍白骨骸,或是半埋在土里、早已锈蚀不堪的兵器残片。风中时常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呜咽声,分不清是风声,还是某种残魂的哀嚎。
他按照《青霄引剑诀》的法门行走,将自身气息收敛到最低,同时《听风式》的感知全力放开,警惕着周围的一切。那枚青铜断钥被他贴身收藏,冰凉的触感时刻提醒着他此行的目的——寻找“守墓人”。
然而,“守墓人”在哪里?斩月并未明说。这茫茫荒原,何处是墓?何人守之?
数日过去,除了几伙同样在外围碰运气、眼神不善的散修和冒险者(都被刘来提前感知并谨慎避开),他一无所获。干粮和清水在迅速消耗。
这天黄昏,他找到一处背风的巨大岩石裂隙,打算在此过夜。刚生起一小堆篝火,烤着仅剩的一块干粮,怀中的青铜断钥却突然微微发热起来!
刘来心中一凛,立刻将灵觉提升到极致。
片刻后,一阵细碎而密集的“沙沙”声从四周传来,由远及近,速度极快!借着篝火和黯淡的天光,他看到无数双闪烁着幽绿光芒的小点,从四面八方的阴影中浮现。
是狼!但并非普通的野狼。这些狼体型更大,皮毛呈现出一种与荒原土地相似的暗红色,獠牙外露,滴落着粘稠的涎液,眼中充满了嗜血与贪婪,更隐隐散发着一丝被此地煞气侵蚀的疯狂气息!
“赤煞狼!”刘来脑海中闪过一个在流云剑宗杂书上看过的名字。这是星陨古战场外围常见的群居妖兽,性情凶残,速度极快,尤其擅长在夜间活动,被它们盯上的猎物,极少能逃脱。
转眼间,至少有二三十头赤煞狼将岩石裂隙出口团团围住,低沉的咆哮声在暮色中回荡,令人心悸。
刘来握紧了手中的“尘光”,缓缓站起身。他不能退,身后是死路。篝火能暂时震慑它们,但绝非长久之计。
一头格外雄壮的头狼,仰头发出一声凄厉的长嚎,进攻的讯号!
霎时间,七八头赤煞狼如同离弦之箭,从不同方向扑向刘来!爪牙闪烁着寒光,带起腥臭的恶风。
刘来眼神一凝,《听风式》意境展开!在他的感知中,这些狼扑击的轨迹不再是无法捕捉的混乱,而是一条条清晰的气流扰动线!
他脚下步伐变幻,身体如同没有重量般向左后方滑开半步,恰到好处地避开了正面扑击最猛的两头狼,同时手中“尘光”连布带鞘,看准右侧一头狼扑击时前爪落地、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那个微小“间隙”,猛地向前一刺!
“噗!”
布帛撕裂声与沉闷的入肉声同时响起!那柄看似残破的剑,即便未完全出鞘,其蕴含的力道与锋锐,也绝非这些低阶妖兽的皮毛所能抵挡!那头赤煞狼惨嚎一声,被剑鞘前端蕴含的劲力直接洞穿了脖颈,翻滚着倒地毙命。
一击得手,刘来毫不停留,身形如同鬼魅,在狼群的扑击缝隙中穿梭,“尘光”或点、或刺、或扫,每一次出手,都精准地命中狼群攻势转换时那稍纵即逝的薄弱点!
他没有施展华丽的剑招,只有最简洁、最有效的攻击。这是他在一次次生死搏杀中,结合《青霄引剑诀》的灵力运转与《听风式》的轨迹感知,自行摸索出的战斗方式。
“嗤!”“砰!”“嗷呜——!”
不断有赤煞狼被击飞、刺伤、乃至毙命。刘来的身上也添了几道爪痕,火辣辣地疼,粗布衣衫被撕裂,但他眼神冰冷,动作没有丝毫迟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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