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长歌早知小舅的打算,他定不会贪食那许多,更不会絮絮叨叨说些闲话。
苏万钧难得显出几分人情味:“说得好。”
话音未落,脚下剑锋已然调转方向——不是俯冲,亦非平掠,而是直指苍穹,向着更高处扶摇而上。
此番情形却与先前不同,苏长歌并未坠落,只因一股无形之力将他牢牢托住。
若非御剑之人是自家小舅,他怕是早已惊呼出声,此刻却只能紧咬牙关,强忍不适。
这逞强之举反倒害苦了自己。飞剑愈攀愈高,四周空气愈发稀薄。
长歌不过是个小小剑士,在这九霄云外,渺若微尘,每一次喘息都成了煎熬。
就在他脸色煞白,几欲昏厥之际,一股温润的气流突然在经脉中流转开来,如同春风化雨般抚平了体内的不适。
这股气息所过之处,翻涌的气血渐渐平复,让他濒临崩溃的状态得到了些许缓解。
不知是巧合还是刻意,就在气息运转的瞬间,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倾俯。“哇”的一声,先前吃下的食物尽数呕出。
意识朦胧间,他勉强抬起沉重的眼帘,恰好捕捉到小舅转身时嘴角那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不错。”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像一剂强心针注入苏长歌体内。他苍白的脸上顿时焕发出异样的神采,连眼神都明亮了几分。
可这振奋仅仅持续了瞬息——天地骤然颠倒,视野中的一切都在急速远离。
苏长歌惊觉自己正从万丈高空坠落,凛冽的罡风刮得面颊生疼。
他徒劳地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只能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望向仍立于剑上的那道身影。
恍惚间,随风飘来一句带着笑意的叮嘱:“可别昏过去了。”
然而这句话仿佛触动了某个机关,他顿时浑身抽搐,口中白沫翻涌,眼珠上翻,身体如断线风筝般旋转坠落。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下坠瞬间,苏长歌的意识竟突然清明。他只觉五脏六腑都搅作一团,呼吸紊乱如破旧风箱,胸口闷痛欲裂,阵阵恶心涌上喉头却吐不出来。
他下意识想抬手擦拭嘴角秽物,却惊恐地发现四肢已完全不听使唤,仿佛这具身体已不再属于自己。
脑海中一片混沌。难道就这样坐以待毙?
求生的本能让他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试图控制自己的下颌。
不知挣扎了多久,他双目充血欲裂,唇角渗出鲜血,可四肢依然如灌铅般沉重麻木。
他之所以如此执着于恢复对手的控制,是因为必须掐诀唤剑。
万剑山的剑修,御剑凌空之时,何尝不是一只搏击长空的苍鹰?
此刻的他,却似一只初离巢穴的幼鹰,在这生死坠落之际,必须领悟真正的御剑真谛。
然而他的右臂已然麻木,无法结印幻剑。以他如今的修为,是做不到心剑合一的。
不甘的怒火在胸中燃烧,他艰难地转动脖颈,望向自己僵直的右手。
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他紧咬牙关,竟生生咬断了自己的舌头!
殷红的鲜血从嘴角溢出,长歌怒目圆睁,状若疯魔。
就在这剧痛之中,他终于重新感知到了右手的知觉。
他并指成剑,幻剑初成。只是这剑光微弱,恍若风中残烛。
一把不行便两柄。只见二十余柄幻剑在空中交织融合,最终化为两柄巨剑。
他咬紧牙关,将全身气力灌注于剑上,试图抵挡下坠之势。
如此反复三次,气力几近枯竭,却仍无法在高速坠落状态下御剑功成。
他的双眼因极度不甘而充血凸起,几乎要夺眶而出。
“轰隆——"”平静的湖面骤然炸开一道数十米高的水柱,浪花四溅。
坠入水中的长歌竟奇迹般保持着清醒。虽口不能言,他仍强忍剧痛调整姿势,警觉地环视四周。
可眼前的景象令他震撼:成千上万尾银光闪闪的小鱼从四面八方蜂拥而至,以他为中心形成了一道璀璨的鱼潮漩涡。
更神奇的是,当他试探性地伸手,那些小鱼非但不躲,反而亲昵地往他掌心钻。
这如梦似幻的触感,让他恍惚间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然而转瞬间,一脉浊流汹涌而至,原先环绕身侧的灵巧鱼群霎时四散溃逃。
当浑浊的河水将长歌彻底吞没时,他在翻涌的泥沙间对上了一只巨瞳——那暗黄色的眼珠足有三四米宽,正透过浊流冷冷凝视着他。
长歌浑身血液瞬间凝固,本能地掐诀剑。剑光如游鱼般在水中划出银亮轨迹,却始终挣不脱这片粘稠的黑暗。
才逃出不过几海里,他便力竭。
身后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吸水声,那张看不见轮廓的巨口猛然闭合……
“啪!”柴火爆开的脆响将长歌硬生生拽回现实。
他剧烈喘息着,冷汗浸透的里衣紧贴后背,视线模糊地聚焦在舅舅佝偻的背影上。
“我这是……”刚开口就发现自己的声音细若蚊蝇,舌尖传来阵阵钝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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