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双剑诀,乃当世顶尖功法之一。修习此诀者,必背负一方古朴剑匣,踏遍九州四海,只为集齐九剑。
剑匣中所藏之剑的数量,往往昭示着剑修者的修为境界。
眼前的斗,匣中仅有三剑,按常理而言,断不可能成就六品甲等的惊人实力。
正因如此,更可见其剑道造诣之深不可测,剑意之浩荡磅礴,已然超脱了寻常剑修的桎梏。
“此乃我所悟之第一剑。”斗并指如剑,轻点剑匣。
左侧第一鞘中的青锋长剑应声而出,剑鸣清越,如凤唳九霄。
这正是老师传授他的第一式剑招:一叶知秋。
固定的剑招不过是引玉之砖,真正的剑道精髓,在于领悟其中剑意真谛。
一旦得悟,剑招便可随心而变,演化出万千气象。
且看剑随指走,斗的知秋剑在青石地上游龙般盘旋而起,恰似一片离枝秋叶在邓芝身前飘舞。
剑锋震颤间,竟隐隐带出几分秋风扫落叶的肃杀之意,剑鸣清越,破空而去。
邓芝眉峰微动,眸中精光乍现——这场比试至今,他首次显出专注神色。
这一剑虽无磅礴气势,却自有一番一叶知秋的玄妙剑意。
只见他双掌虚合,一柄赤红火钳竟从掌心幻化而出,不偏不倚钳住剑锋,那凛冽剑意顿时如秋霜遇火,寸寸消融。
知秋剑在半空悲鸣不已,剑身灵光渐黯,终是铿然坠地。
斗却神色如常,剑匣右侧双剑应声出鞘。
此乃他观天地阴阳衍化所悟的独门剑术——双剑一出,恰似水火相济,明暗共生。
左剑炽如朝阳,右剑寒若玄冰,两相呼应间,竟在方寸之地演化出阴阳轮转的玄机。
邓芝嘴角微扬,眼中闪过一丝明悟。
他左手持盾格挡,右手挥刀迎击,与那变幻莫测的双剑缠斗十余回合,竟在刀光剑影间参透了其中玄机,骤然破开剑式。
斗的剑匣中仅有三剑,三击已尽。
就在众人以为他黔驴技穷之时,演武场上突然回荡起他清朗的声音:“这三剑,不过是我十岁前的粗浅领悟。”
话音未落,他周身气势陡变,声如金铁交鸣:“八载春秋,我另悟一剑。”
少年昂首,目光如电:“待我踏入五品之境,必破汝锋芒!”
这话一出,顿时引来满场嗤笑。
然而邓芝却依旧凌空而立,目光灼灼地期待着对方的下手。
面对四周的讥讽,他恍若未闻,只是将视线投向剑院学子所在的高台,朗声道:“诸君,可有人愿借剑一用?”
清越的声音在演武场内回荡,却只换来更响亮的哄笑。
即便是素来注重修养的二三年级学长们,此刻也忍俊不禁,眼中尽是“此人莫非痴傻”的心思。
这也难怪。在万剑山,剑被尊为本命剑,剑与人本是一体,乃剑士立身之根本。
这些学子虽尚未踏足江湖,却也知晓无双城借剑的规矩——向来是有借无还的。
谁会愚蠢到将自己的命脉拱手相让,自毁剑道前程?
然而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斗的声音再度响起:“秦兄!”
众人闻言,齐刷刷将目光投向秦易。那人开口时,目光便直指秦易。
此刻秦易正将长剑缓缓出鞘,修长的手指轻抚剑身,眼中闪烁着异样的神采。
伯光见状急忙劝阻:“老二,万万不可!”
可秦易却恍若未闻,眼神时而迷离如雾,时而清明似水。
忽见他仰天长笑,将手中长剑朝下方的掷去:“斗兄,接好了!”
皇甫斗信手接过长剑,手腕轻抖间挽出一朵凌厉剑花。他横剑于眉目前三寸之处,剑身映着寒光,映照出他专注的目光。
“形制奇特,锋芒内敛,好一柄独具匠心的宝剑。”他低声赞叹,指腹轻轻抚过剑脊上的暗纹。
话音未落,他忽然抬眸,眼中精光乍现:“此剑何名?”
“鸡尾。”秦易不假思索答道。
皇甫斗嘴角微扬,右手持剑,左手掐诀凌空虚点。
只听“铮”的一声清响,远处插在地上的铁匣应声闭合,竟凭空升起数尺,在半空中旋转三周,带起一阵劲风后轰然落地。
随着他手势变幻,铁匣再度开启。
先前散落的三柄长剑此刻仿佛有了灵性,剑身轻颤间,次第归鞘。
斗深深吸了一口气,将手中的鸡尾高高抛向天际。他双手合十,目光如炬地凝视着远处的剑匣。
只见那铁匣子中轴缓缓开启,发出“咔嗒”一声轻响。
与此同时,正在自由下坠的鸡尾剑突然凝滞在半空中,剑身微微震颤,继而如受召唤般调转方向,化作一道流光飞向剑匣,精准地没入中轴剑鞘之中。
剑匣应声合拢的瞬间,斗的眼中精光暴涨。他身形一动,如离弦之箭般疾驰而出,途中单手一抄便将剑匣稳稳背在身后。
几个起落间,他的身影已如鬼魅般出现在演武场正中央。
“轰!”斗双手持匣,以千钧之势重重砸向地面。尘土飞扬间,他的身形却如磐石般纹丝不动。
待尘埃渐散,只见他双目微阖,眉宇间凝结着化不开的沉郁。
过往种种如走马灯般在脑海中闪现——那些因怪症而起的迷惘,挣扎,不甘,此刻都化作最纯粹的剑意。
倏忽间,他猛然睁眼。那一瞬,仿佛沉睡的苍龙骤然觉醒,眸中迸发出的锐利锋芒,令四周空气都为之一凝。
诸如刘苏,秦易之流,此刻自是难以察觉皇甫斗周身气机的微妙变化。
然而在邓芝,柳白这等天资卓绝之辈眼中,以及那些修为臻至五品以上的修士看来,皇甫斗体内流转的气息已然发生了质的变化——愈发凝练如汞,浑厚似岳。
这分明是六品大圆满之境,距离突破五品只差临门一脚。
皇甫斗倏然抬首,目光如电般锁定了御剑凌空的邓芝。只见他双臂展开,全身气力尽数灌注于十指之间,那方剑匣随之缓缓开启。
“去!”随着一声沉喝,鸡尾应声出鞘。
初时平平无奇,剑身未现半分剑气涟漪;转瞬间却似蛰龙苏醒,剑气如天河倒悬般轰然迸发,其势足以气吞山河;更令人称奇的是,就在剑锋即将及体之际,那滔天剑气竟又倏然内敛,宛若百川归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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