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腐味混着浓烈的酒气在空气中弥漫开来,简直是一场别开生面的“助兴表演”。
苏长歌狼狈地蹲在路边,嘴角挂着黏稠的涎液,眼里噙着泪花,清鼻涕悬在鼻尖将落未落。
说来也怪,笑会传染,呕吐竟也会。
原本还能强忍的王家两兄弟,许是觉得这场面还不够热闹,竟不约而同地冲到路边,一左一右,陪了一个呕吐。
这或许便是所谓的兄弟情深吧。
等到几人腹中淤堵终于解决,苏长歌这才发觉今晨出门匆忙,竟忘了带手巾。
他目光在众人身上转了一圈,最后竟就着王伯光的肩膀蹭了蹭嘴,而后若无其事地站起身来。
王伯光一时怔住,待反应过来时,整张脸都涨得通红。他怒吼一声“苏滚刀!”拔腿便追。
苏长歌本就体虚,加上方才一番折腾,不出十步便腿软踉跄。最终被王伯光按在地上,扯着衣料,好一顿猛擦嘴巴。
王彦祖目睹全程,面部肌肉不住抽搐。这二人的行径实在令人作呕,他四下张望,寻了株洁净的花草,揪下几片叶子擦拭。
局外刘苏默默将探入衣袋的手抽了回来。
他暗自庆幸方才没有贸然取出手巾,眼下他还有个更要紧的隐秘任务:得找个无人注意的时机,把兜里的手巾处理掉。
几人艰难跋涉了一上午,沿途景象着实骇人。
苏长歌吐得最为惨烈,第四次连胆汁都呕了出来;王家兄弟也不遑多让,各自吐了三次,战绩相当。
途经补给站时,众人已顾不上食欲,硬是将干粮塞进嘴里,就着水强咽下去。这般勉强进食倒也有个好处——再吐时,至少胃里不会空得发疼。
苏长歌算是与这三人结下“生死之交”了。明明吐得七荤八素,日头高照时,竟还有便意。
他也顾不得颜面,一头扎进路边草丛蹲下就不见人影,还威胁旁人必须把风。扬言谁若敢将此事说出去,定要大义灭亲——这话是恶狠狠的盯着刘苏说的。
这般狼狈景象,在每个宿舍小队里轮番上演。要说历来新人中最不堪的,本届怕是当之无愧了。
两人沿路背向而行,本该在途中相遇——然而诡异之处正在于此。
最早出发的甘段二骄竟全程未曾照面,却在下午四时许,前后脚的抵达考官所在之处。
这剑山脚下,原本是寸阶也无的。
缘由倒也简单——万剑山的剑修们御剑凌空,何须拾级而上?
再者,剑山虽非禁地,寻常人却难近其巅。一则无路可循,二则整座山体剑气纵横,罡风凛冽。
且巍巍剑山接天连地,山腰西侧千刃绝壁如刀削斧劈。其余三面则星罗棋布着诸多洞天福地。
《蓝侠客游志》中之所以能有剑山的详尽记载,全因蓝侠客本人以宗师之姿,硬生生在这绝境中辟出一条登天之路。
此刻,考官们驻足之处,竟凭空多出一条崎岖山径,如白蛇吐信,直指云霄。
原定试炼计划本应在晚六点结束,然而当最后一支四人队伍艰难抵达终点时,夕阳已末。丰防便在这支队伍里。
令人动容的是,师长们的眼中不见丝毫责备,唯有满满的欣慰——出发时的每一个人,此刻都安然抵达。
疲惫不堪的众人获得了珍贵的半小时休憩时光。
稍事休息后,天下行走沮涭翩然出列。
他的声音仿佛带着某种魔力,令人不自觉地舒展紧绷的肌肉:“首先宣布一个好消息,明日休沐一日。”
瘫坐在地的学子们闻言顿时沸腾起来,欢呼声此起彼伏。有人将汗湿的衣物高高抛起,在空中划出欢快的弧线。
待声浪渐息,沮涭继续道:“我身后的这条道路,将是今日最后的考验。”
他环视鸦雀无声的学子们,简明扼要地说明:“规则很简单,只需向上攀登即可。”
话音未落,考师的身影已倏然消失在道路前方。
眼前一幕似曾相识。
甘霸与段良已在阶前静候多时,当导师们的身影甫一消失,一前一后踏上了青石台阶。
刘苏望着同伴们被幽光映照的侧脸,深深吐出一口浊气:“该我们了。”
夜幕如墨,唯有学子们身畔漂浮的灯笼虫散发着莹莹微光,在漆黑中划出一道道流动的光痕。
初始的路程平静得令人心慌。直至第一个分叉路口突兀地横亘眼前。
四杰略作对视,不约而同选择了右侧通道。
首当其冲的刘苏刚踏入半步,身形便陡然一沉——这绝非错觉。待全身没入其中,他不得不弓起背脊,仿佛有无形重担压上肩头。
“这是……剑气罡风!”身后传来同伴的惊呼。
随着众人陆续进入,阶梯上的威压如潮水般层层叠加。
最前方的百级台阶宛如天堑,短短距离竟耗费了他们整整一盏茶的时间。每迈出一步,骨骼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汗水滴落在石阶上瞬间蒸腾成雾。
众人茫然前行,不知前路通向何方。
在漫长的跋涉后,第二个分叉路口终于出现在眼前,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每条岔路的尽头都隐约可见屋舍轮廓,想必就是今日的栖身之所。
然而四人帮却驻足未停。路旁告示栏上“已满”二字赫然在目,他们相视一笑,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继续攀登。
当踏上第二岔路的石阶时,威压骤然加重三分。肌肉传来阵阵刺痛,沉重的疲惫感如潮水般涌来。
但四杰的眼中却燃烧着炽热的斗志,因为他们已然明悟:这条登山路上的每个分叉口都藏着一处福地,而威压越强,意味着上方的福地越是珍贵。
正是这份领悟,化作他们继续向上的不竭动力。回望那些选择在第一处福地停步的同窗,或许差距,正是从这一次次选择中悄然拉开。
四杰继续沿着蜿蜒的山路向上攀登,又经过一个岔路口时,刘苏仍欲继续前行,回头却见三位同伴面色苍白,气喘吁吁,显然已至体力极限。
“就选这里吧。”刘苏轻叹一声,指向右侧的岔路。
就在他们转向岔路的瞬间,原本幽暗的小径突然亮起柔和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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