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那声音更响了,还夹杂着“滋滋”的声,像什么东西在油里炸。我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总觉得那声音里裹着点别的——像微弱的哭声,被剁刀一下下砸得粉碎。
“妈,我害怕。”我拽着妈的衣角,她的睡衣上沾着汗,黏糊糊的。
妈把我搂进怀里,手里攥着把剪刀——她听张奶奶说,剪刀能辟邪。“没事,是剁鱼呢。”她的声音有点抖,眼睛却盯着门口,像在提防什么。
后半夜,剁东西的声音停了。我刚要睡着,突然听见老黄开门的声音,接着是拖着什么东西的“嘎吱”声,从楼道一直响到巷子拐角。我爬起来,扒着窗户往下看,月光把巷子照得发白,老黄的影子被拉得老长,他手里拖着个黑色的大塑料袋,袋子底下渗着深色的水,在地上拖出条弯弯曲曲的线,像条凝固的血蛇。
他把袋子扔进了拐角的垃圾桶,转身往回走。路过路灯时,我看见他的工装裤腿上,沾着片粉色的布,在光下闪了闪。
第二天一早,收垃圾的车来了。我看见那个黑色塑料袋被吊起来,袋口没扎紧,掉出个东西,滚在地上——是颗粉色的蝴蝶结,上面沾着黑糊糊的东西,像被踩过。
我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冲到厕所吐了半天,酸水把喉咙烧得火辣辣的。
从那以后,巷子里的孩子少了。以前总在楼下跳皮筋的、玩弹珠的,都被家长锁在了屋里。水产市场的人说,老黄最近总买很多大冰块,堆在他那间小出租屋里,还问人“哪种调料去腥味最管用”。
有次我去楼下小卖部买酱油,看见老黄从水产市场回来,手里的黑色塑料袋鼓鼓囊囊的,还在往下滴水。他看见我,突然停下脚步,咧嘴笑了笑,露出颗黄牙:“小朋友,上次的糖还想吃不?我这有新的,草莓味的。”
他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我,像在看块待切的肉。我吓得酱油瓶都掉了,撒腿就往楼上跑,背后的笑声像粘在衣服上的糖,甩都甩不掉。
丫丫失踪后的第十天,警察来了。
说是有人举报,看见老黄那天下午把丫丫领进了屋。举报的是个捡破烂的老头,那天躲在拐角避雨,亲眼看见老黄把那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拉进了门,还听见女孩哭了两声,接着就没动静了。
警察敲老黄门的时候,巷子里挤满了人。张奶奶攥着我的手,手心全是汗:“老天有眼,可算要查他了。”丫丫的爷爷奶奶站在最前面,眼睛红肿得像桃子,手里紧紧攥着丫丫的小鞋子。
门开了,老黄站在门口,脸上没什么表情,蓝工装洗得更白了,袖口的毛边掉了不少。“啥事?”他的卷舌音比平时更重,像含着块东西。
“有人看见你把失踪的小女孩领进了屋。”带头的警察亮出证件,声音冷得像冰,“我们要进去看看。”
老黄往屋里让了让,侧身的时候,我看见他脖子上有道红印,像被什么东西抓过。屋里很暗,窗帘拉得严严实实,一股甜腻腻的香味涌出来,比上次闻到的更浓,裹着股化不开的腥气,像烂掉的樱桃。
警察在屋里翻的时候,我们都挤在门口看。屋子很小,就一张床,一个掉漆的衣柜,还有个老式双门冰箱,冰箱上摆着个塑料花,花瓣上落着层灰。
“这冰箱挺新啊。”一个年轻警察敲了敲冰箱门,发出“咚咚”的空响。
老黄的脸突然白了,嘴角抽动了一下:“刚买的,放鱼用。”
“打开看看。”带头的警察盯着他,眼神像刀子。
老黄的手在抖,半天没摸到冰箱把手。旁边的警察不耐烦了,伸手一拉,冰箱门“吱呀”一声开了。
一股寒气混着那股甜腥气扑面而来,我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冰箱里没放鱼,下层的冷冻格里,整整齐齐地摆着些东西——用保鲜膜裹着,分不清是啥,形状却让人头皮发麻。
一个警察戴着手套,拿起最上面的一包。保鲜膜透明,能看见里面是段骨头,上面还沾着点肉,骨头的形状弯弯的,像小孩的胳膊。
“啊——!”丫丫的奶奶突然尖叫起来,晕了过去。
警察们脸色铁青,在冰箱里翻得更仔细了。上层的冷藏格里,放着颗小孩的头,眼睛闭着,头发湿漉漉的,正是丫丫的羊角辫,只是上面的蝴蝶结不见了。下层还有更多包裹,有的露出小半截腿,有的裹着圆圆的东西,像小孩的身子。
“厨房!去厨房看看!”带头的警察吼了一声,声音都在抖。
厨房就在门口,很小,瓷砖上沾着层暗红色的东西,像没擦干净的血。墙角堆着些小孩的衣服,粉色的裙子、蓝色的背带裤、印着小熊的T恤……张奶奶突然哭了:“那是三楼强强的衣服!前年丢的!”
“还有那件!是五楼丽丽的!”
“那是我家邻居的孩子!去年走丢的!”
巷子里炸开了锅,哭声、喊声混在一起,像被捅破的马蜂窝。老黄被警察按在地上,他没反抗,只是“嘿嘿”地笑,嘴里念叨着:“甜……真甜……比鱼肉嫩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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