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冲到镜子前,脖子右侧果然有三道浅浅的红痕,间距很小,指甲印清晰可见。她想起昨晚睡觉时明明穿着高领睡衣,这痕迹怎么来的?
从那天起,林夏每天半夜两点准时睁眼,分秒不差。婴儿的哭声雷打不动地来,有时在衣柜后,有时在床底下,有时甚至像在天花板的梁上,“哇……哇……”地绕着房间转圈。她试着开着灯睡,把手机音量调到最大放歌,可那哭声像长了脚,穿透一切噪音,往她耳朵里钻。
张桂兰看出她不对劲,早餐时往她碗里夹了个鸡蛋:“是不是热得睡不着?我给你买了凉席。”她的眼睛瞟向林夏脖子上的红痕,筷子在粥碗里搅动的动作突然变快。
“妈,这屋里有哭声。”林夏扒拉着米饭,不敢看她的眼睛,“每天半夜都有婴儿哭。”
“净瞎说。”张桂兰把筷子往桌上一拍,粥碗里的米粒溅出来,“医院附近难免的,你就是太敏感。”可她转身洗碗时,林夏看见她肩膀在抖,水流“哗哗”的,盖不住她的抽气声。灶台上的铁锅没盖严,露出里面的糯米和铜钱,像某种辟邪的仪式。
电视机开始闹妖,是在第五天夜里。
那天阿杰闹肚子,三点多爬起来去卫生间,路过客厅时,突然“啊”地叫了一声。林夏在房间里听见,心脏“咚”地跳了一下,抓起手机就往外冲。
客厅的灯没开,只有电视机亮着,屏幕上全是黑白噪点,“滋滋”地响,像无数只虫子在爬。更吓人的是,电视自己在换台,“咔哒咔哒”的,快得让人眼花,每个台都是黑白噪点,没有画面,只有刺啦声。阿杰指着机顶盒,声音抖得像筛糠:“它自己亮的!绿灯!我亲眼看见它从红变绿!”
林夏盯着机顶盒——那是房东留下的老旧网络机顶盒,开机要按遥控器,还要等系统加载,至少三分钟。可现在,它亮着绿灯,屏幕上的噪点突然聚成个模糊的团,像个蜷缩的婴儿,接着“啪”地黑了。就在黑屏的瞬间,她看见屏幕里映出个小小的影子,正从沙发底下往外爬,头发湿漉漉的,像刚从水里捞出来。
“关了……”阿杰抓着林夏的胳膊后退,“它知道我们在看它……”
林夏拉着他往房间跑,路过沙发时,闻到那股死老鼠味里多了点腥甜,像血。她回头瞥了一眼,沙发扶手的破洞里,露出半截灰白的婴儿服,布料上绣着的牡丹图案,和妈妈钥匙串上的小锁一模一样。身后传来“咔哒”一声,电视机又亮了,黑白噪点在黑暗里闪,像谁在眨眼睛。
第二天早上,张桂兰指着机顶盒说:“肯定是你们俩夜里偷偷看电视,忘了关电源。”她的眼底有很重的青影,说话时总往卫生间瞟,蓝布罩着的瓷砖画方向,隐约传来“滴答”的水声。
“这破电视开机要按三个键!”阿杰急得跳起来,“我们吃饱了撑的半夜起来开电视看雪花?”
“小声点!”张桂兰往窗外看了一眼,压低声音,“别让王大爷听见。”她的声音发虚,林夏注意到窗台上多了个空酒瓶,瓶身上的标签是“医用酒精”,瓶口还沾着点棉花。
那天下午,林夏看见张桂兰拿着块红布,在客厅里转圈,嘴里念念有词,把红布系在电视机天线上。红布系好的瞬间,卫生间的水声突然停了,蓝布罩着的瓷砖画方向,传来声极轻的婴儿啼哭,像在撒娇,又像在索求。阿杰偷偷跟她说,早上看见妈妈在沙发底下撒糯米,还摆了三个硬币,摆成三角形,“我奶奶以前说,这是镇婴灵的法子。”
婴儿的哭声越来越嚣张,不光夜里来,有时下午睡觉也能听见。阿杰开始失眠,上课趴在桌上打盹,被老师叫去办公室好几次。有天他回来,眼圈红得像兔子:“姐,我听见那哭声在说‘抱我’,真的。它还说……说我跟它一样,都是没人要的。”
林夏后背一凉,想起昨晚的哭声里,好像真的混着个细细的声音。她翻开那本接生记录,1988年3月22日的页面上,用红笔写着“男婴,畸形,家长弃养”,下面画着个问号,旁边标着“5”。
张桂兰终于听见哭声,是在他们要走的前一周。
那天半夜,林夏被哭声吵得坐起来,听见妈妈的房间传来动静——她在哭,不是小声抽噎,是压抑的嚎啕,像被什么东西吓坏了。林夏推开门跑过去,看见张桂兰缩在床角,抱着枕头发抖,眼睛瞪着门口,瞳孔放大,像看见鬼了。
“妈!”林夏扑过去抱住她,她的手冰得像块铁,“怎么了?”
“手……好多小手……”张桂兰抓着林夏的手,指甲掐进她的肉里,“在我被窝里爬,抓我的脚……说冷……”她突然指向衣柜,“它在那儿!那个穿白大褂的老太太!她手里抱着个黑布包,说要给我看看……”
客厅的电视机突然“咔哒”亮了,黑白噪点在黑暗里闪,像无数只眼睛。接着,屏幕上出现个模糊的影子,穿着白大褂,手里抱着个方形的东西,轮廓像个婴儿。哭声突然大了,震得窗户“嗡嗡”响,林夏看见妈妈钥匙串上的黄铜小锁,正在月光下微微发烫,锁身上的牡丹图案红得像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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