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路了。”他从喉咙里挤出这几个字,声音沙哑得就像两块砂纸在相互摩擦,同时,他的手指头还神经质地抠着门框,仿佛陷入了某种无法自拔的状态。我凑近他,一股浓烈的河腥味夹杂着烂菜叶的腐臭扑鼻而来,熏得我差点当场呕吐出来,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王婶听到动静,像一阵风似的从店里冲了出来,她的脸上满是愤怒和担忧,抬手就朝着陈师傅打去,嘴里还骂骂咧咧地说道:“你个死小子,跑哪鬼混去了,让我们担心死了!”结果陈师傅一闪身,王婶扑了个空,身体失去平衡,带翻了一旁的酱油缸。只听“哗啦”一声,黑褐色的酱油“咕嘟咕嘟”地顺着砖缝往外流淌,散发出一股浓郁的酱香味,可在这紧张的氛围中,却显得格外怪异。
陈师傅一边躲,一边含含糊糊地说道:“我是在后山庙里遇见个婆婆。那庙早被雷劈得塌了半边,供桌上的观音像都缺了条胳膊,看着怪瘆人的。那婆婆就坐在蒲团上,手里捏着串念珠,那珠子黑得跟陈年的血似的,透着股说不出的诡异。她冲我笑,那笑容啊,别提多奇怪了,然后手一挥……”陈师傅说到这儿,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身体猛地打了个寒颤,眼白不受控制地往上一翻,露出几道月牙似的眼白,嘴里结结巴巴地继续说道,“路就平了。”
“你这说的都是啥胡话!后山那庙早没人去了,哪来的婆婆!你是不是撞邪了?”王婶气得脸都涨红了,双手叉腰,大声呵斥道,可眼神里却透露出一丝隐隐的恐惧。
我站在一旁,听着陈师傅的话,只觉得头皮发麻,心里直发毛,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往上窜,总觉得这事儿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正在操控着这一切。
第二天,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我在祠堂后墙根玩耍的时候,无意间发现了几串湿脚印。那些脚印边缘结着一层薄薄的盐霜,就好像是从盐水里刚捞出来一样。这奇怪的脚印一下子勾起了我的好奇心,我顺着脚印往西走去。没走多远,就看到那棵老槐树,它的树根像一条条巨大的蟒蛇,把地面拱得凸凹不平,半截朽烂的棺材板露了出来,像是从地下探出的神秘怪物。棺材缝里塞着一团发霉的蓝布,隐隐约约能瞧见里头有小孩的虎头鞋,那虎头鞋的颜色已经褪去,显得破旧而诡异。
“那是文革时饿死的货。”不知何时,守墓的张瘸子蹲在了田埂上,嘴里叼着根烟,烟头在暮色里一明一灭的,就像一只诡异的眼睛在眨动。“他们总说半夜听见小孩哭,哭得那叫一个凄惨,所以都要往槐树上拴红绳,说是能辟邪。”
当晚,我正睡得迷迷糊糊,突然,一阵轰隆隆的雷声如同千军万马奔腾而过,将我从睡梦中惊醒。一道闪电“咔嚓”一声,像一把利剑劈开夜幕,就在那一瞬间,我惊恐地看见三轮车静静地停在院子里,车斗里竟然坐着个浑身滴水的小孩。那小孩的脚踝系着红绳,绳结上挂着的铜铃铛正往外渗血,一滴一滴地落在车斗里,发出诡异的声响。再看车把上缠着的头发,不知何时竟然变成了满头白发,发梢还滴着黑水,在闪电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恐怖。
“啊!”我吓得尖叫一声,用被子蒙住头,身体像筛糠一样不停地颤抖,心脏“砰砰砰”跳得仿佛要冲破胸膛。好一会儿,我才哆哆嗦嗦地探出头,可那恐怖的画面却像烙印一样,深深地刻在了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从那以后,王婶就像着了魔一样,天天在供桌前下跪。她供的不是常见的菩萨,而是一台老式收音机。每天清晨五点,那收音机就像被设定好的闹钟一样,准时自动打开,沙沙的电流声里传出一首诡异的童谣:“槐树爷爷睁眼瞧,三轮车轱辘转三遭……”那声音在寂静的清晨里回荡,让人听了心里直发毛。
有一回,我帮王婶整理账本,在账本夹层无意间发现了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已经有些年头了,边角都微微卷起。照片里,二十年前的陈师傅还是个青皮后生,年轻帅气,正往三轮车斗里搬白面袋,脸上洋溢着青春的活力。车斗角落蹲着个穿碎花袄的小女孩,手里还攥着半块桃酥,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那笑容纯真无邪,可在这诡异的氛围下,却让人觉得有些异样。照片背面用钢笔写着:小满她姐,1985.6.15。
在一个暴雨倾盆的夜里,外面狂风呼啸,雨点像子弹一样“噼里啪啦”地打在窗户上。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心里一直想着那张照片和最近发生的奇怪事情。终于,好奇心战胜了恐惧,我决定偷偷摸到杂货店地窖去一探究竟。我小心翼翼地拿着手电筒,蹑手蹑脚地走下地窖。地窖里弥漫着一股潮湿发霉的味道,让人忍不住想打喷嚏。手电筒的光束扫过那些布满灰尘和霉菌的纸箱,我惊讶地发现整箱整箱的桃酥,仔细一看生产日期,竟然全是1985年产的,而且包装纸上的生产日期明显被涂改过,像是有人故意想要掩盖什么。我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我继续往下翻找,在最底下那箱里,竟然蜷缩着一具干尸,身上穿着褪色的碎花袄,与照片里小女孩的衣服一模一样,怀里还紧紧抱着个生锈的饼干盒,仿佛在守护着什么重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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