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住在赣江边的老家属院,六层红砖楼,墙皮斑驳得像老人皴裂的手背。院里有口老井,是上世纪七十年代建家属院时一起挖的,井沿青石板被几十年的绳痕磨出深深浅浅的沟,像永远合不上的皱纹。打我记事起,井里就养着两条红鲤鱼,听我爸说,是我爷爷当年特意放进去的,说能镇住井里的“东西”。
我小时候总趴在井沿看鱼,两条鱼特别有灵性,只要听到我的脚步声,就会从井底慢悠悠浮上来,尾巴扫过水面,漾开一圈圈细碎的银纹。爷爷从不许我喂鱼,也不让我用手碰井水,每次我凑得太近,他就会用拐杖敲我的手背,声音沙哑:“井水凉,别惊了它们。”那时候我不懂,只当是老人的怪脾气,直到爷爷去世那年夏天,我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那年我刚上高二,六月的赣江涨水,连下了半个月的暴雨。家属院地势低,一楼住户的门槛缝里都渗着水,老井的水位也跟着涨,几乎要漫到井沿。爷爷的哮喘病在雨天总犯,那天夜里我被他的咳嗽声吵醒,起来给他倒热水时,听见院里传来“扑通”一声闷响,像是有东西掉进了井里。
我扒着窗户往外看,雨幕里什么都看不清,只有老井那边隐约闪着一点微弱的红光,像鬼火似的。我喊了声“爷爷”,屋里没应声,推开房门跑出去,才发现爷爷的房门虚掩着,床上空着,只有他常穿的那件蓝布衫搭在床沿,衣角还滴着水。
我心里发慌,顺着墙根往老井跑,雨水打在脸上,凉得刺骨。离井还有几步远时,我看见井沿上坐着个人,背对着我,花白的头发贴在脖子上,正是爷爷。他手里拿着个搪瓷碗,正往井里倒着什么,碗沿反射的光里,我看见是红色的液体,像血。
“爷爷!你干什么呢?”我跑过去拉他的胳膊,他的手冰凉,比井水还凉。爷爷慢慢转过头,眼睛里没有焦点,嘴角却向上翘着,像是在笑,又像是哭。他没理我,继续往井里倒,搪瓷碗磕在井沿上,发出“当啷”一声脆响,在雨夜里格外刺耳。
就在这时,井里突然溅起一大片水花,两条红鲤鱼猛地从水里跳了出来,落在青石板上,尾巴使劲扑腾着。我这才看清,它们的鳞片掉了好几块,露出底下惨白的肉,眼睛却红得发亮,直勾勾地盯着我。爷爷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力气大得像铁钳,把我往井沿拽,嘴里念叨着:“该换了,该换了,它们撑不住了……”
我吓得尖叫,拼命往后挣,手腕被他攥得生疼。就在我快要被拽到井边时,屋里传来我爸的喊声,他拿着手电筒跑出来,光柱照在爷爷脸上,爷爷的眼睛瞬间恢复了清明,手一松,我跌坐在泥水里。他看着我,又看看井里,突然叹了口气,转身往屋里走,脚步踉跄得像踩在棉花上。
第二天一早,雨停了,我去井边看,两条红鲤鱼不见了,井水里飘着几片红色的鱼鳞,井水浑浊得像掺了泥,闻着有股淡淡的腥气。爷爷坐在门口的藤椅上,晒太阳,我问他昨晚的事,他却摇头说不记得,只说可能是老糊涂了,看错了。可我分明看见他手腕上有一圈红印,和井沿上的绳痕一模一样。
没过多久,爷爷就走了,走的那天,赣江的水位突然降了下去,家属院的积水一夜之间退得干干净净,只有老井的水,还是浑浊的。处理完爷爷的后事,我爸把井沿的青石板换了新的,说老井不卫生,以后不让人用了,还在井边围了圈铁栏杆,刷上了红漆,像道警戒线。
我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直到三个月后的一个周末,我在家写作业,听见院里传来“哗啦”的水声。我趴在窗户上看,看见住在三楼的张奶奶正趴在铁栏杆上,往井里扔馒头屑,嘴里还念叨着:“鱼啊,饿坏了吧,快吃点……”
我心里纳闷,井里的鱼不是早就没了吗?正想下去问问,就看见张奶奶突然身子一歪,半个身子探进了栏杆里,手在井水里胡乱抓着,嘴里喊着:“别拉我!别拉我!”我赶紧跑下楼,刚到井边,就看见张奶奶的手从水里抽了出来,手上抓着一撮红色的东西,是鱼鳞,和之前看见的鲤鱼鳞一模一样。
张奶奶坐在地上,脸色惨白,浑身发抖,手里的鱼鳞还在滴水,腥气比上次更重了。我问她怎么了,她指着井口,声音发颤:“井里有鱼……红的,好大一条,它拉我的手,想把我拽下去……”我往井里看,井水还是浑浊的,什么都没有,可水面上却漂着一圈圈涟漪,像是有东西在底下动。
那天晚上,我做了个梦,梦见自己站在老井边,井水清澈得能看见底,底下有一条很大的红鲤鱼,比我还高,鳞片闪闪发光,眼睛是血红色的。它看着我,突然张开嘴,里面全是尖尖的牙齿,我想跑,却发现自己的脚被井水缠住了,冰凉的水顺着脚踝往上爬,像是无数只手在拉我。
我惊醒时,浑身是汗,听见窗外传来“扑通”一声,和爷爷去世那天夜里的声音一模一样。我赶紧跑到窗户边,看见铁栏杆的红漆掉了一块,井沿上有个黑影,一闪就不见了。我不敢下去,直到天亮,才看见井边的泥地上有一串脚印,很小,像是小孩子的,可脚印的方向,是朝着井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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