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脊山的崩塌并未停止。魔主最后崩解释放的能量,如同附骨之蛆,持续侵蚀着这片古老的山脉。巨石滚落,烟尘蔽日,曾经嶙峋的龙脊正在以一种缓慢而不可逆转的方式塌陷、沉沦,仿佛巨龙终于被抽去了最后的筋骨,发出濒死的呻吟。唯有那座依托山壁而建的观星秘台,因其基座阵法被陈默最后引动的能量激活,勉强维持着主体结构的完整,如同惊涛骇浪中最后一处孤礁。
程安抱着孩子,站在这片不断陷落的孤岛边缘。脚下是深不见底的裂缝与翻滚的烟尘,头顶是那片依旧缓慢旋转、吞噬着光与声的灰色“虚无之域”。魔主庞大的虚影已然消散,但那片“虚无”并未随之消失,反而因为吸收了魔主崩解后的大部分能量,变得更加凝实、更加……“存在”。它像一块永恒的伤疤,烙在此方世界的天穹之上,无声地宣告着某种旧秩序的彻底终结。
怀中的孩子,成了这末日图景中唯一不合时宜的宁静存在。他依旧沉睡着,呼吸悠长而平稳,仿佛外界的山崩地裂、法则崩坏都与他无关。他心口那点紫金星芒稳定地散发着光晕,只是那光芒的边缘,确实多了一丝极其淡薄、仿佛星辉余烬般的灰色纹路,如同精美的瓷器上的一道冰裂纹,昭示着内在已然发生的、不可逆的改变。
更让程安心惊的是孩子眉心的那个印记。由星光与龙纹交织而成,复杂而古老,此刻正随着孩子平稳的呼吸,极其微弱地明灭着。每一次明灭,程安都能隐约感觉到脚下这残存的观星秘台,乃至整个龙脊山残存的地脉龙气,都随之产生一丝极其微弱的共鸣与……臣服?
这不是继承,更像是一种……烙印,一种权柄的转移与确认。
陈默最后偏转注入的能量,那融合了部分相对“温和”的星辰本源、龙力余烬以及“渊瞳”破碎法则的力量,经由这观星秘台古老阵法的转化,并未消散,而是以一种谁也未曾预料的方式,与这孩子新生的、纯净的紫微帝星本源,以及龙脊山残存的龙脉,强行……嫁接、融合在了一起!
他不再是纯粹的紫微帝星,也不再是被动的“星骸”容器。他成了某种……前所未有的存在——一个身负新生帝星本源,却又被烙印了部分“星骸”权柄与龙脉认可的矛盾结合体。
程安不懂这些深奥的力量本源,他只知道,怀中的小家伙,恐怕已踏上了一条与任何先辈都截然不同的、吉凶未卜的道路。
他低头,用粗糙的手指轻轻拂去孩子脸颊上沾染的尘土,动作是前所未有的轻柔。小姐用命换来的生机,陛下以魂守护的延续,如今,都系于这稚嫩的身躯之上。
“得离开这里。”程安抬起头,目光扫过周围不断崩塌的山体,最终落向西北方向那更加荒凉、更加人迹罕至的群山深处。龙脊山已不可久留,这片“虚无”之下,更是危机四伏。他必须为孩子找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至少,要撑到他能够长大,能够理解并掌控身上这诡异力量的那一天。
他撕下衣襟,将孩子更紧地缚在胸前,确保不会在颠簸中掉落。然后,他深吸一口气,目光再次变得坚毅如铁,看准了两道正在扩大的裂缝之间,一处相对稳固的岩石突起。
纵身,飞跃!
身影在崩塌的巨石与弥漫的烟尘中起落,如同在刀尖上舞蹈。每一次落脚都伴随着岩石的碎裂与滑落,每一次腾空都承受着紊乱能量乱流的冲击。程安将毕生所学的轻身功夫与战场上的闪避本能发挥到极致,凭借着强悍的体魄与不屈的意志,硬生生在这片毁灭的地狱中,开辟出一条通往生路的险径。
他不敢回头,也不敢停留。身后是不断吞噬一切的“虚无”与崩塌的山峦,前方是未知的荒野与渺茫的希望。
不知奔行了多久,直到身后的轰鸣声渐渐远去,直到眼前出现了连绵的、虽然荒凉却相对稳定的雪山轮廓,程安才敢在一处背风的冰蚀崖壁下,暂时停住脚步。
他小心翼翼地将孩子解下,检查了一番。孩子依旧沉睡,气息平稳,眉心的印记和心口的星芒都安然无恙,只是那星芒边缘的灰色似乎又凝实了一分。
程安松了口气,靠坐在冰冷的岩壁上,剧烈的喘息化作团团白雾。极度的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但他不敢沉睡,只能强打精神,警惕地注视着四周。
这片雪山荒原,比龙脊山更加死寂,也更加……干净。空气中弥漫着冰雪的凛冽气息,反而冲淡了那股源自“虚无”的、令人窒息的死寂感。天空依旧是那片诡异的灰白,但那灰色的“虚无之域”在此地看去,已然远在天边,如同悬挂的灰色幕布,暂时失去了直接的威胁。
暂时安全了。
程安从行囊中取出最后一点干粮和皮囊里的水,自己只啃了一小口,将大部分清水用干净的布条蘸湿,小心地滴入孩子口中。
做完这一切,他抱着膝盖,望着远方那灰色的天幕,怔怔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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