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什么人?”
一声低沉而充满警惕的喝问,从前方的树林阴影中传来!紧接着,七八个身影如同鬼魅般闪现,迅速散开,形成了一个半包围圈,将他们三人围在了中间!
这些人同样衣衫破旧,但不同于石猎户他们的零散和狼狈,他们的行动间带着一种明显的纪律性和默契。他们手中拿着的,也不再是简陋的柴刀木棍,而是实打实的步枪!虽然型号杂乱老旧,但枪口都稳稳地指向了他们,眼神锐利如鹰隼,带着久经沙场者才有的冷冽杀气。
不是土匪,不是溃兵,更不是普通难民!
林薇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下意识地抓紧了老周的胳膊。老周和水生也立刻做出了防御姿态,老周将林薇护在身后,水生则握紧了柴刀,眼神凶狠地瞪着突然出现的这些人。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老周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按照江湖规矩,也是按照之前应对盘查的经验,抱拳道:“各位兄弟,我们是逃难来的,想去野猪岭寻个活路,绝无恶意!”
为首的是一个身材精悍、面色黝黑的年轻人,他手中端着一支“汉阳造”,目光如电,在老周、水生以及被护在身后、腿上绑着夹板、气质特殊的林薇身上来回扫视,语气依旧冰冷:“逃难?从哪儿来?干什么的?说清楚!”
“从东边,上海那边逃过来的。”老周谨慎地回答,“我是护院,这是我侄子,后面是我家小姐,路上遇到鬼子,腿受了伤,听说野猪岭这边有能落脚的地方,这才冒死找过来。”
“小姐?”那年轻头目眉头一挑,显然对林薇的身份产生了怀疑。这兵荒马乱的,一个带着保镖、坐着船(他们或许看出了什么痕迹)、气质不凡的“小姐”,从沦陷区千里迢迢逃到这深山老林?这本身就极不寻常。
他的目光重点锁定了林薇,带着审视和探究:“这位‘小姐’,叫什么名字?上海哪里人?家里是做什么的?”
一连串的问题,带着不容置疑的盘问意味。
林薇知道,此刻任何一丝慌乱或言辞闪烁,都可能引来灭顶之灾。她强迫自己抬起头,迎上那头目锐利的目光,尽管脸色苍白,声音虚弱,却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而坦诚,同时,她决定冒一个险。
“我叫林薇。”她没有使用假名,在这种环境下,一个经不起推敲的假名可能更危险。她顿了顿,继续说道,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我从上海来,家里……原是做古玩生意的,早已败落。我读过几年书,战乱起时,在租界的医院做过一段时间的护工。后来……后来医院被炸,与家人失散,幸得周大哥和水生哥一路护持,才侥幸逃到这里。”
她没有完全撒谎,也没有完全坦白。透露自己“读过书”、“在医院做过护工”,是为了解释自己与普通难民不同的气质和一些可能的医学常识,同时也暗示自己并非毫无用处的累赘。而“古玩生意”的家庭背景,则是一个相对模糊、不易查证却又合乎情理的掩护。
那年轻头目听着她的叙述,眼神中的审视并未减少,但那股凌厉的杀气似乎稍稍收敛了一些。他似乎在判断这番话的真伪。
就在这时,林薇仿佛不经意地,轻轻咳嗽了一声,用握着派克钢笔的那只手,微微拂过额前散落的发丝。这个动作很细微,但在黄昏暗淡的光线下,那支造型明显不同于这个时代普通钢笔的派克笔,还是引起了一个站在侧后方、年纪稍长、看起来像是副手模样的人的注意。
那人的目光在派克笔上停留了一瞬,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随即凑到年轻头目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年轻头目的眼神微微变化,再次看向林薇时,少了几分审视,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复杂。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最终,他挥了挥手,示意包围圈稍微放松一些,但枪口并未放下。
“跟我们走。”他的语气依旧不带什么感情,但已没有了最初的杀意,“不要耍花样。”
老周和水生看向林薇,林薇对他们微微点了点头。事到如今,他们没有选择,只能相信这最后的希望。
在那队持枪人员的“护送”下,他们穿过林间空地,又沿着一条更加隐蔽、几乎垂直向下的陡峭小路下行了一段,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个隐藏在山坳深处的、得天独厚的营地。背靠着陡峭的岩壁,前面有一条清澈的山溪流过,形成了一道天然屏障。溪流两岸,搭建着几十座极其简陋的窝棚和木屋,有些甚至就是利用天然岩洞改造而成。营地里人影绰绰,有穿着破旧军装、但精神面貌明显不同于外面散兵游勇的士兵在操练,也有穿着百姓衣服的妇孺在溪边洗衣、生火做饭。虽然条件艰苦,但整个营地却呈现出一种乱世中罕见的、井然有序的生气。
是军队!但不是国民党的正规军,那军装的样式和气质……林薇心中猛地一跳,一个名字呼之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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