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倒映着宇宙终局的眼眸,只是平静地注视着林晚,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却带着一种令灵魂都为之颤栗的威严。林晚感觉自己的一切,从肉身到法力,从记忆到道途,在这目光下都无所遁形。
她僵在半空,连指尖都无法动弹,仿佛被无形的法则禁锢。混沌道域在本能地收缩,那缕寂灭之气却异常活跃,甚至传递出一种近乎“敬畏”与“亲近”的复杂情绪。
灰雾中的身影并未有任何动作,但笼罩林晚的恐怖归墟湮灭之力,却如同温顺的宠物般,悄然退去,不再侵蚀她分毫。她依旧身处这绝对的死寂之地,却暂时脱离了生死危机。
良久,那身影缓缓开口,声音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响彻在林晚的识海,古老、沧桑、不带丝毫烟火气:
“混沌为基,寂灭为用……太初与归墟同存……后来者,汝之道,甚奇。”
林晚心神剧震,对方一眼便看穿了她最大的底细!她强压下心中的惊骇,尝试以神识回应:“晚辈林晚,误入此地,惊扰前辈,还望恕罪。不知前辈是……”
“名号……早已遗忘。”那身影的声音平淡无波,“汝可称吾……‘守碑人’。”
守碑人?守护这块青铜巨碑?
林晚目光再次落在那块散发着古老寂灭意蕴的巨碑上,其上的符文与她手中的石板同源,但层次高了不知多少,仿佛记载着寂灭大道的终极奥秘。
“此碑乃是‘寂灭道祖’当年欲立‘归墟之门’时,留下的三块‘界碑’之一,承载其部分道统与意志。”守碑人似乎知道林晚心中疑问,淡然解释道,“后道祖计划受阻,自身道果化入寂灭之环,此碑亦残破,坠落于此,维系此方归墟节点不至彻底失控。”
寂灭道祖的界碑!林晚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原来这流云界下方的归墟陷阱,竟然连接着如此惊人的秘密!难怪九幽圣族会选择此地作为献祭目标,他们恐怕不仅仅是想要炼化世界核心,更想找到并掌控这块界碑!
“外界那些魔崽子……是想以此界生灵为祭,污秽界碑,引动归墟之力,为他们所用吧。”守碑人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一丝洞悉一切的冷漠,“徒劳之举。界碑虽残,亦非蝼蚁可染指。”
林晚心中一动,连忙道:“前辈,九幽圣族丧心病狂,欲献祭亿万生灵,若被他们得逞,恐酿成大祸!晚辈力薄,无法阻止,恳请前辈出手……”
守碑人缓缓摇头:“吾乃守碑之灵,与碑一体,无法离开此地。外界纷争,与吾无关。”
林晚心中一沉。
守碑人话锋一转,目光再次落在林晚身上,特别是她体内那缕活跃的寂灭之气上:“不过,汝身负道祖传承之引(指核心石板与寂灭之气),又兼具混沌之变数,能至此地,亦是缘法。”
他抬手一指那青铜巨碑:“此碑记载道祖对‘终极寂灭’与‘归墟之门’的部分推演,汝可在此参悟三日。能得多少,看汝造化。三日后,无论成败,送汝离开。”
参悟寂灭道祖的界碑?!
这天大的机缘让林晚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无疑是解决眼前危机,甚至提升自身道途的绝佳机会!
“多谢前辈!”她压下激动,恭敬行礼。
守碑人不再多言,身影缓缓融入灰雾之中,仿佛从未存在过。周围再次陷入死寂,只有那块巨大的青铜界碑,散发着幽幽的光芒。
林晚知道时间宝贵,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盘膝虚坐在界碑之前,收敛所有杂念,将心神完全沉浸入那浩瀚如星海的古老符文之中。
与参悟核心石板时不同,界碑上的符文更加宏大、更加本源,它们不再是简单的阐述寂灭法则,而是在描绘一种“状态”,一种万物终结、法则崩坏、一切归于“无”的终极图景!
她看到了星辰并非熄灭,而是其存在的“概念”被抹除;看到了时间并非停止,而是其流动的“意义”被终结;看到了因果并非断裂,而是其联系的“必然”被否定……
这是一种超越了寻常毁灭的“寂灭”,是存在层面的彻底终结!
她的混沌道域不由自主地展开,其内的太初之光在接触到这股意蕴时剧烈摇曳,仿佛受到了巨大的冲击,演化速度骤降;而归墟区域则疯狂扩张,磨灭之力暴涨;那缕寂灭之气更是欢呼雀跃,如同游子归家,疯狂吸收着界碑散发的道韵,颜色变得越来越深邃,形态也越来越凝实,隐隐化作一条拥有模糊鳞甲的灰色小龙!
林晚的元神承受着巨大的压力,这种终极寂灭的意蕴太过霸道,若非她根基乃是包容性最强的混沌,又有寂灭之气作为引子,恐怕瞬间便会被这股意蕴同化,彻底归于虚无。
她紧守心神,以混沌之道为核心,如同最坚韧的舟楫,在终极寂灭的汪洋中艰难航行,不断理解、吸收、转化着其中的奥秘。
她对“大寂灭神光”的理解飞速提升,其湮灭的本质不再是能量和物质的分解,而是向着“存在否定”的层面迈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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