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与沈墨的通话后,丁浩并未立刻放松。他深知案件背后可能隐藏着更深的秘密,玉片传来的寒意也让他时刻保持警惕。此时,手机在副驾驶座上震动第三下,沈墨的名字终于跳了出来。
他没等对方开口,先说:“陶片上的残留物检测结果出来了?”
“氰化钾,工业级提纯。”沈墨的声音压得很低,背景有键盘敲击声,“和三年前景区投毒案的毒源一致。分局还没批立案,但监控调出来了——古宅修缮队有个叫陈三的,左耳缺角,三天前买了登山杖、雨衣和两袋压缩饼干,登记去向是后山巡线。”
丁浩握紧方向盘,指尖擦过内袋里的玉片。那东西比昨夜更冷,像是吸进了山里的湿气。
“‘辰光劳务’的员工?”他问。
“对。前科记录在案,五年前因在工地饮用水里投毒被拘,受害者是包工头,动机是工资拖欠。没造成死亡,判了半年。出狱后断断续续打零工,这次是通过熟人介绍进的修缮队。”
丁浩沉默两秒,他的目光透过车窗望向远方,心中已然有了判断——那个与案件相关的危险气息仍未消散。
“你打算上山?”
“现在。茶亭是死者的执念终点,也是凶手停留最久的地方。如果他还想动手,一定会回去。”
电话那头键盘声停了。“我申请支援要时间,你别单独行动。”
“我没说要单独。”
十五分钟后,沈墨的警车在古镇外环道汇合。两人没进镇中心,直接拐上后山小路。天空阴沉,山体被一层灰白色雾气裹住,车灯照出去不到十米就散了。
“你来定位,我负责拦截。”沈墨从后备箱取出警棍和强光手电,“千万记住,你没有执法权,抓人得等我同事到位。”
丁浩没答话,只将玉片贴在左手腕内侧。皮肤接触的瞬间,一股细密的寒流顺着血脉往上爬。他闭眼,呼吸放缓,意识沉入那片模糊的阴域。
桥下的记忆碎片再次浮现,男子倒地抽搐,人群慌乱后退,而隐藏在画面边缘的那个关键人物——导游的动作,依旧清晰可见。
可这一次,画面边缘多了一道影子:一个穿深色工装的人蹲在桥栏外侧,手里拿着陶杯,正往杯底涂抹膏状物。
丁浩睁眼,“不是导游。是修缮工。他亲自下毒,再由导游递出。”
“为什么?”
“制造混乱。游客一死,景区立刻封锁,修缮队就能趁乱进出古宅,没人查证件。”
沈墨眼神一紧,“他们在掩盖什么?”
“不知道。但陈三还在山上。他的气息混着香灰味,没散。”
车停在登山道入口。两人徒步上行,脚底踩着湿滑的落叶。二十分钟后,废弃茶亭出现在视线中。屋顶塌了半边,柱子歪斜,地面散落着烧过的香头和半截蜡烛。
丁浩蹲下,手指拂过泥地。香灰未燃尽,颜色偏黑,和石桥上的一样。
“他昨晚来过。”他说,“烧的是‘引魂香’,民间用来镇怨的劣质香,加了朱砂和骨粉。普通人闻着只是刺鼻,但对执念重的魂体,会形成短暂牵引。”
“所以他能控制阴气流向?”
“不,他在躲避。”丁浩站起身,“香灰布阵是反向的——不是引魂,是驱避。他怕被死者的怨念缠上。”
沈墨掏出对讲机,再次呼叫支援。回应依旧模糊,信号被山体遮断。
“只能我们自己盯。”他说,“他如果要逃,只会走这条主道。其他野径太陡,负重难行。”
两人退到岔路口两侧埋伏。丁浩靠在树干后,玉片贴在耳后。寒意越来越重,像有细针在扎神经。他忽然抬手,做了个止停手势。
沈墨立刻熄灭手电。
十秒后,远处传来脚步声。缓慢、谨慎,踩在湿叶上几乎没有声响。一道黑影从茶亭方向移出,背着一个鼓囊囊的登山包,帽檐压得很低。
丁浩盯着那人的左耳——缺了一角。
陈三走到岔道口,停下。他从包里掏出一只小瓶,倒出几粒白色粉末撒在地上,又点燃一支短香插在石缝间。火光一闪,他转身准备走另一条路。
就是现在。
沈墨猛地扯动事先绑好的警戒绳。陈三被绊住脚踝,整个人向前扑倒。包甩出去,撞在树根上,一只玻璃小瓶滚出,液体渗进泥土。
丁浩冲上去,右手已抽出随身携带的招魂幡。陈三反应极快,翻身拔刀,寒光直劈面门。丁浩侧头避让,幡杆横扫格挡,金属接头撞上刀刃,发出刺耳摩擦声。
第二刀紧随而至,划过丁浩左肩。布料撕裂,皮肉火辣。他没退,反而逼近,用幡杆压住刀背,左手五指成爪,直取对方持刀手腕。
陈三闷哼一声,手腕被扣,力道竟无法挣脱。沈墨从侧方撞来,一记肘击砸在他后颈,紧接着反手上铐。
“别动!警察!”沈墨将人按在地上,膝盖顶住腰椎。
陈三挣扎两下,发现无用,突然笑了。
丁浩蹲下,从他鞋底夹层搜出另一只小瓶,标签被撕去,但瓶身刻着微小编号:C-7。
“这是最后一瓶?”他问。
“第一批是试验,死一个,景区赔八万。第二批加量,心电图直接停。第三批……”陈三抬头,嘴角渗血,“第三批的药,是让人活着烂掉的。”
沈墨将他拖起,“你投毒,伪造意外,还参与非法挖掘?古宅地下到底有什么?”
“不是挖掘。是回收。三十年前埋的,现在该取出来了。”
也就是说,你们在执行一项早就计划好的任务,而不是临时起意的非法挖掘。
丁浩盯着他,“谁下的命令?”
“你们已经碰过那东西了——布条上的‘辰光’,不是公司名。是时间的名字。”
这话听起来荒诞至极,可结合布条上的特殊标记,又不得不让人重新审视这个神秘的词汇与案件之间的联系。
沈墨脚步一顿。
丁浩摸了摸胸前的玉片。它正在发烫,不再是寒,而是灼。
山风骤起,吹灭了地上未燃尽的香头。灰烬翻卷,像被无形的手搅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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