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浩站在市局走廊,手还保持着搭在门把上的姿势,金属的凉意仿佛还未完全消散,依旧渗进皮肤。 他没有立刻松开,而是用拇指在锁芯边缘轻轻摩挲了一下,仿佛要确认那股残留的脉冲是否真实存在。三秒后,他收回手,掌心朝内握成拳,压住那道尚未褪去的波纹状红痕。
沈墨站在他身侧,递来一份新案卷宗,封面印着“市文物修复中心·密室命案”。
“死者叫周维安,古董修复师,七十四岁,今晨被发现死在工作室。门窗反锁,无外力破坏,监控断电,法医初步判断死亡时间超过十二小时。”沈墨语速平稳,但目光扫过丁浩的手腕时顿了半拍——那截红痕正从袖口下缘缓缓爬升,像一道活体的刻度。
丁浩没接卷宗,闭眼三息,左手探入内袋,将香盒贴着胸口压住。玉片的热度比刚才更甚,但不再剧烈震颤,只是持续地、低频地发烫,如同被什么遥远的东西轻轻叩击。他深吸一口气,接过文件,翻开第一页。
车内灯光昏黄。沈墨开车,丁浩靠在后座,目光落在照片上:一间不足二十平米的修复室,四壁陈列着木架,中央是工作台,墙上挂着一幅山水长卷。死者俯卧于地,右手前伸,指尖距离画框仅寸许。
“魂魄有执念。”丁浩忽然开口,声音不高,“但记忆断了,看不清脸,只留下一个影子——很矮。”
沈墨瞥了一眼后视镜. “矮到什么程度?”
“不到一米六。”丁浩睁开眼,瞳孔里还残留着刚才调息时的暗影,“他临死前在看那幅画,魂魄一直往画前凑,像是想指什么。”
沈墨点头,未再追问。他们早已习惯这种对话方式:一个说看见了什么,另一个便去查证有没有这回事。
修复中心位于老城区一栋三层小楼内,电梯停运,两人步行上至三楼。走廊尽头的307室门口拉起了警戒线,值班警员登记后放行。推门瞬间,一股陈年宣纸与矿物颜料混合的气息扑面而来,干燥、沉滞,不带一丝活气。
丁浩戴手套,指尖刚触到门锁内侧,香盒在衣袋中猛地一烫。他闭眼,神识微沉——有挣扎,很短,发生在五步之内,方向明确:朝画。
他走向东墙,目光落在那幅宋代山水画上。绢本设色,长两米余,描绘山林溪谷间樵夫担柴而行,远处楼阁隐现。整体笔意苍润,应是名家仿作,但右下角有修复痕迹,颜色略显鲜亮。
他取出香盒,打开盖子,捻出一支细香点燃。青烟升起,初时盘旋,继而拉成一线,笔直指向画作。但在接近画面前,烟缕忽然分岔:一缕贴着画面缓缓上行,另一缕则绕至画框背面,隐没不见。
沈墨站在他身后,低声记录:“死者最后视线落点,与此一致。”
丁浩没应声。他盯着那缕消失的烟,指尖微颤。魂魄执念不止于画前,更深入画后——那里有东西被藏住,或被遗忘。
他退后半步,从背包取出父亲留下的老式磁场探测仪,缓慢扫过墙面。仪器无声,直到探头移至画框右上方五厘米处,指针突然跳动半格,随即归零。他记下位置,又用手电斜照画框背面,发现两颗固定螺丝的新旧划痕不一,其中一颗头部有明显打滑痕迹。
“有人动过画框。”他说,“最近。”
沈墨凑近查看,拍照取证:“会不会是日常维护?”
“维护不会留下打滑痕。”丁浩收起仪器,“而且……这烟的走向不对。魂魄不该绕到后面去。”
他再次点燃一支香,闭眼凝神,将意识锚定在画前。香烟缭绕中,他低声引导:“周师傅,你看见谁了?是谁进来过?”
空气骤然一沉。
一道模糊人影在画前浮现,白发,驼背,正是死者。他猛地转头,抬手指向门口方向,嘴唇开合,无声吐出一个字:“矮……”
话音未落,魂魄突然扑向画作,右手徒劳地抓向画中樵夫位置,脸上浮现出极度惊恐的神情,随即如雾消散。
丁浩猛然睁眼,冷汗顺额角滑落。他抬手抹去,指尖触到眉心一片湿冷。
“他看见凶手了。”丁浩喘息稍定,“是个矮个子,但让他真正害怕的,是那幅画里的樵夫。”
沈墨皱眉:“画里的人?”
“不是画本身。”丁浩走近细看,“是樵夫的衣服颜色。你看这里——靛青色偏蓝,而整幅画的染料体系是偏灰绿的。补过,但用的不是原配颜料。”
沈墨调出手机拍摄的高清图对比,果然发现樵夫肩部衣褶处色彩饱和度异常。
“有人动过这幅画的局部?”他问。
“不止动过。”丁浩伸手轻抚画框背面,“魂魄往这里钻,说明执念卡在画后。要么是画框夹层藏了东西,要么……他死前看到的画面,和现在不一样。”
沈墨立即示意技术员准备拆画。丁浩却抬手制止。
“等等。”他低头看向香盒,玉片裂纹中,那道扭曲波形图仍在微微发亮,形状竟与画中樵夫的轮廓有几分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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