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与死者的沟通
丁浩睁开眼,香盒盖子还贴在掌心,裂纹边缘微微发烫。他没动,呼吸压得很低,仿佛刚才那一瞬的通灵仍在体内回荡。
“有东西了?”沈墨问。
丁浩缓缓松开手,将香盒轻轻放在标记中心,玉片表面终于渗出一丝淡红,像血珠从细缝里挤出来,缓慢爬行一毫米便凝住。他喉咙干涩,声音像是从井底捞上来的:“他不是自愿的。”
沈墨走近两步,蹲下,目光扫过香盒,又抬眼看向丁浩。
“他说他叫李强,三十二岁,东北人。最后一次吞的是十二包,和尸检一致。”丁浩闭了闭眼,指尖按住太阳穴,“但他不是第一次。至少……前三次都成功了。”
“谁在背后操控?”
“他没见过脸。”丁浩低声道,“每次交接都在凌晨三点十七分,一个从不露脸的人,戴黑色手套,左手递来行李箱。手背有纹身——蛇形,盘在指根,只露了一截尾。”
沈墨眼神一紧:“时间、地点、动作固定,说明有严密流程。”
“码头。”丁浩睁开眼,“他记忆里最清楚的,是海腥味,还有汽笛。每次都是从‘旧仓3号门’进去,有人在里头等他,交货后给现金,再指一条离开的路。”
沈墨站起身,从外套内袋抽出折叠的本市地图,摊在洗手池边缘。他用笔圈出城南老港:“三年前停用,现在只剩两家物流企业还在运作。一家叫‘海川通运’,另一家是本地货运代理。”
丁浩没看地图,他盯着香盒里的玉片,那抹淡红正缓缓退去,像是被裂纹吸了回去。
“他死前最想说的不是自己怎么死的,”丁浩说,“是他没完成任务。他怕他们对他的孩子下手。”
沈墨笔尖一顿。
“孩子?”
“他魂里一直在念,‘小宇才五岁,他们说要带他走’。”丁浩声音低下去,“他不是毒贩,是被逼的骡子。吞、运、交,一步错,全家毁。”
沈墨沉默片刻,收起地图:“我们得查‘海川通运’。凌晨三点十七分,旧仓3号门——如果这是固定交接点,下一个‘李强’可能已经在路上了。”
丁浩没接话。他伸手将香盒合上,指尖触到裂纹时,忽然一顿。那抹淡红虽已消失,但裂纹深处,似有一丝极淡的蓝痕一闪而过,快得像错觉。他没声张,只将香盒收回内袋,动作缓慢却坚定。
“你刚才通灵,比上次吃力。”沈墨看着他,“脸色发灰,嘴唇没血色。再试一次,你撑不住。”
“不是再试。”丁浩站直身体,“是必须成。他执念不在这里,不在这个房间,而是在他没能走出的那扇门后。我得让他把话说完。”
沈墨盯着他:“你打算怎么做?”
丁浩走向卫生间,蹲在白粉标记处,双手按地。瓷砖冰凉,湿气未散。他闭眼,再次覆手于香盒之上。
这一次,他没强迫自己进入阴魂的记忆,而是低声说:“李强,你不是死在这儿的。你死在等一个人——告诉我他是谁。”
寂静。
几秒后,玉片再次渗出淡红,比之前更浓,几乎要滴落。丁浩牙关紧咬,额角青筋跳动,一股剧烈的腹痛从下腹炸开,仿佛体内有东西正在融化、溃烂。他咬住舌尖,血腥味在口中漫开。
画面闪现,码头昏暗,三点十七分,生锈铁门3号,戴黑手套、有蛇形纹身的人递来行李箱,伴随着汽笛声和‘三分钟内清场’的指令。接着是吞服和几次交接的过程,最后他毒包破裂倒地,刮浴缸、撕布条。
丁浩猛地抽手,香盒翻倒,玉片朝下贴地。他跪在地上,大口喘气,冷汗顺着鬓角滑落。
“看到了?”沈墨扶住他肩膀。
丁浩点头,确认了这些关键信息。
“但他记得声音——低哑,带点南方口音。”
沈墨迅速记下,眉头紧锁:“时间太短,三分钟清场,说明对方警惕性极高。而且用临时号码,不留痕迹。”
“但有一样东西留了。”丁浩撑着墙站起来,从证物袋中取出那块深蓝色布条,“他撕下它,不是为了留名字,是为了留布料。他见过那件衣服。”
沈墨接过布条,对着勘查灯细看:“粗棉,工业级,常见于码头工人或物流搬运工的工装。但边缘是撕的,不是剪的——说明他当时手里有衣服,想写字,写不了,只能撕一块攥住。”
“他不是在留线索。”丁浩盯着布条,“他是在确认——他见过这个人,见过这件衣服。所以他才撕。”
沈墨眼神一沉:“你是说,这人可能不是第一次和他交接?虽然不露脸,但穿着没变?”
“或者,”丁浩声音压低,“这布料,就是暗号的一部分。”
沈墨没再说话。他将布条重新封入证物袋,放入随身包中。
“明天凌晨,我们得去一趟老港。”丁浩靠在墙边,闭眼调息,“三点前到位,藏在3号门附近。只要有人出现,戴黑手套,递行李箱——我们就动手。”
“你身体能撑住?”
“我不需要动手。”丁浩睁开眼,“你带人埋伏。我只需要在场。如果他死了,我还能和他说上话。”
沈墨盯着他,片刻后点头:“好。我调两组便衣,远程监控,不近身。你只负责观察,有任何异常,立刻撤。”
丁浩没反驳。他知道沈墨在保护他,就像过去每一次一样。
他们离开出租屋时,雨又开始下。楼道灯闪了几下,熄灭。沈墨在前,丁浩在后,脚步声在空荡的走廊里回响。电梯下行,金属壁映出两人模糊的影子。
到了警车旁,沈墨拉开车门,回头问:“你真觉得明天能等到人?”
丁浩站在雨中,手插在外套内袋,指尖触到香盒的裂纹。那丝淡蓝,又闪了一下。
“他等了四十八小时。”丁浩说,“我没理由等不了三个小时。”
沈墨没再问。他坐进驾驶座,发动引擎。丁浩拉开后门,正要上车,忽然停住。
他低头,看向脚下。
雨水在地面汇成细流,蜿蜒流向排水口。其中一滴,落在香盒边缘,顺着裂纹滑入,竟在瞬间被吸尽,不留痕迹。
丁浩盯着那道裂纹,缓缓将香盒收回。
车灯亮起,切开雨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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