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盒在丁浩掌心微微发烫,玉片裂纹中渗出的灰绿色液体缓缓爬动,指向盒底东南角。他盯着那滴液体,没有移开视线。
沈墨正低头核对证物袋编号,察觉到丁浩的停顿,抬眼望来。
“有情况?”
丁浩合上盒盖,将香盒翻转,底面轻叩桌面。液体的流向在闭合前最后凝固成一个微斜的弧线,像被什么牵引着。
“往城东。”他说,“三号仓旧库区。”
沈墨皱眉:“老陈的作案工具和腐蚀液已经起获,监控也拍到了他进出旧货市场的轨迹,证据链完整。你还想查什么?”
“他写的是‘让他滑一下’。”丁浩声音低,“不是‘翻车’,不是‘坠江’。可刹车失灵在长坡雨夜,根本不可能只是‘滑一下’。”
沈墨沉默片刻:“你是说,他对后果预判不足?”
“或者,有人让他误判了。”丁浩将香盒收回内袋,“三号仓用的是老系统,车队没人管。但维修日志里提到的机油型号,是实验品,非公开领用。他从哪拿的?谁批准的?”
沈墨眼神一动。
两人驱车前往城东。旧库区位于废弃厂区边缘,铁皮顶棚锈蚀严重,门锁挂着积灰的链扣。沈墨出示证件,守库老人颤巍巍掏出钥匙。
推门时,一股陈年机油混着金属氧化的气味扑面而来。库内堆满淘汰零件,角落立着一排工具柜。丁浩直奔标有“三区”的储物架,翻找编号为608的维修记录卡。
卡片缺失。
他转向另一排,抽出夹在螺栓盒下的泛黄登记簿。翻开,页面按日期排列,近期记录被人撕去三页,边缘参差,与老陈扔掉的纸条纸张一致。
“他在掩盖什么?”沈墨低声。
丁浩继续翻页,突然停住。
一张夹在中间的检测单浮现眼前。日期是事故前三天,送检单位为“市公交三队”,项目为“制动系统密封圈老化评估”。检测结论写着:“存在轻微磨损,建议两周内更换。”
送检人签名栏,赫然是队长徐志明的私章印迹。
“队长亲自送检?”丁浩盯着那枚红印,“可老周出事前,车队没人提过刹车有问题。”
沈墨接过单子,眉头紧锁:“如果真有问题,为什么不立即维修?为什么没通知司机?”
两人对视一眼。
答案只有一个:有人压下了隐患报告。
沈墨立刻拨通局里电话,调取车队内部通讯记录。两小时后,技术科回传信息:事故前五天,徐志明曾接到检测中心电话,通话时长四分钟。同日,他删除了一条发往维修组的系统工单。
“他知道了。”丁浩说,“但他没处理。”
“也许他觉得不严重。”沈墨语气谨慎。
“可老陈知道。”丁浩摇头,“他写‘今晚加最后一次’,说明他以为这只是个普通故障。他动手脚时,以为自己在加剧一个已存在的问题,而不是制造致命隐患。”
沈墨眼神一沉:“所以他不是蓄意杀人,而是被人误导了风险等级。”
丁浩取出香盒,再次打开。
玉片上的液体已停止流动,静静伏在裂纹尽头,像完成使命般凝固。
他闭眼,掌心贴合盒面,尝试感应老周残存的执念。
画面涌入:雨夜山路,方向盘失控,车头倾斜。老周拼命踩刹车,脚感空虚。他回头望向乘客,瞳孔放大。最后一瞬,他嘴唇微动,不是骂人,不是呼救,而是一个名字——“队长”。
丁浩猛然睁眼。
“老周知道。”他声音发紧,“他知道刹车有问题,但他没被告知详情。他只知道队长说‘再跑几天,等新零件’。”
沈墨脸色变了:“如果司机知情,一定会拒载。可徐志明为了省成本,隐瞒了检测结果。老陈动手时,以为只是让车抛锚,结果在暴雨长坡上,老化+腐蚀,双重失效。”
“罪不至死。”丁浩低声道,“但命因此断。”
当天下午,两人约谈徐志明。
办公室内,徐志明坐在桌后,手指不停敲击扶手。他承认收到检测报告,但坚称“问题不大,计划下周统一更换”。
“我没想到会这么严重。”他反复强调。
“那你知不知道,老陈在车上动了手脚?”沈墨问。
徐志明愣住:“老陈?他不是早调后勤了吗?”
“他用的是三号仓的实验机油。”丁浩盯着他,“你批过领用单吗?”
“没有。”徐志明摇头,“那种油不对外,只有技术组能接触。”
“可你删了维修工单。”沈墨将打印的通话记录推到桌上,“你明知刹车有问题,却未采取任何措施。这是玩忽职守。”
徐志明额头渗汗:“我……我以为还能撑几天……”
“你为了省三千块零件钱,赌上一车人的命。”丁浩站起身,“老周临死前,喊的是你。”
徐志明猛地抬头,嘴唇发白。
调查结束第三天,警方正式通报:608路公交车落水事故系人为破坏与管理失职共同导致。老陈因故意损毁交通工具罪被提起公诉,徐志明因重大责任事故罪接受审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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