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干什么的?要饭去别处!别杵这儿碍眼!”一个尖利刻薄的声音猛地响起。药铺门口,一个穿着半旧青布短褂、下巴尖削的小伙计,正捏着鼻子,一脸嫌恶地瞪着李青禾和她背上那捆散发着异味的干枯苇根,仿佛看到了什么污秽之物。
李青禾枯槁的身体猛地一僵,深陷的眼窝里那片冷酷的专注瞬间被巨大的警惕覆盖。她不再试图卸下苇根,溃烂的右手极其粗暴地将那捆东西从背上……硬生生拽了下来!重重地……摔在药铺门口冰冷的青石台阶上!
“砰!”
一声闷响!
捆扎的布条瞬间崩开!
干枯、扭曲、散发着浓烈苦涩气息的苇根……如同挣脱束缚的枯骨……散落了一地!
“嗬!”小伙计惊得后退一步,捏着鼻子的手更紧了,声音拔得更高:“疯婆子!弄这烂树根来作甚?臭死了!赶紧拿走!不然我叫人……”
“何事喧哗?”一个低沉、带着些许沙哑、却异常沉稳的声音,如同投入沸水的冰块,瞬间压住了小伙计的尖叫。
药铺半开的门帘被一只骨节分明、保养得宜的手撩开。一个穿着深灰色细棉布长衫、面容清癯、留着三缕长须的中年人——仁济堂的周掌柜,缓步踱了出来。他眉头微蹙,目光极其自然地扫过地上散落的干枯苇根,又极其平静地落在李青禾枯槁如鬼、沾满泥污脓血的形容上,眼神里没有小伙计那种嫌恶,只有一种近乎淡漠的……审视。
小伙计如同见了救星,指着地上的苇根和李青禾,急声道:“掌柜的!这疯妇弄来一堆臭烘烘的烂树根……”
周掌柜抬手,极其轻微地向下压了压,示意小伙计噤声。他缓步走下石阶,在离那堆散落的苇根几步远站定,并未靠得太近。目光如同最精准的探针,极其专注地……落在了……一根断裂的、露出灰白暗黄断面的……苇根之上。
验!
他极其缓慢地弯下腰,并未用手直接触碰,而是从袖中抽出一方素白的细棉布帕子,极其优雅地垫在掌心。然后,才用两根修长的手指,极其小心地……捻起……那根断裂的苇根。
看!
他将苇根举到眼前,对着秋日惨白的天光,极其仔细地观察着那灰白暗黄的断面纹理,以及扭曲根茎上密布的褐色瘢痕和根瘤。浑浊的老眼里,那抹淡漠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专注、近乎痴迷的……探究之光!
嗅!
他极其缓慢地、将苇根凑近鼻端,隔着那方素白的帕子,极其短促、却又极其用力地……吸了一口气!
浓烈、纯粹、带着泥土腥气和岁月沉积的……苦涩药味……瞬间钻入鼻腔!
周掌柜的眉头猛地一挑!浑浊的老眼里瞬间爆发出一种难以置信的……精光!
掰!
他枯瘦的手指极其有力,捏住苇根两端,猛地……向下一折!
“咔嚓!”
一声极其清脆的断裂声!
断口处,灰白暗黄的木质纤维暴露无遗!
再看!
他几乎将脸贴了上去!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那新鲜的断口!眼神如同发现了稀世珍宝!干裂的嘴唇极其轻微地翕动着,似乎在无声地念着什么。
“……火毒蕴结……热入营血……”极其轻微、带着巨大震惊和狂喜的自语声,从他喉咙深处挤出。每一个字都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药铺门口凝滞的空气里漾开!
他猛地直起身!
目光如同两道实质的探照灯,死死钉在依旧僵立在地、如同泥塑般的李青禾身上!那眼神不再是淡漠的审视,而是充满了巨大的、不容置疑的……热切!
“此物……”周掌柜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和巨大的惊喜,每一个字都清晰地砸在青石台阶上:
“……乃……清热凉血……祛瘀通络……之良药!”
声音顿了顿,浑浊的老眼扫过地上散落的、如同枯骨般的苇根,又猛地钉回李青禾深陷的眼窝,声音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急切:
“你……”
“……有多少?”
“……我……”
“……收多少!”
“有多少收多少!”
这斩钉截铁的声音如同九天惊雷!
狠狠劈在李青禾冻僵的灵魂上!深陷的眼窝里那片冷酷的专注瞬间被巨大的震撼和难以置信的狂喜撕裂!她枯槁的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猛地一颤!布满血丝的眼睛难以置信地瞪大!瞳孔深处只剩下地上那堆散发着浓烈苦味的……枯死苇根!
良药?
这……烂泥塘里的……枯骨?
收?
有多少收多少?!
巨大的荒谬感和一种被从天而降的巨富砸中的眩晕感,在她胸腔里疯狂冲撞!喉咙如同被滚烫的烙铁死死堵住,只能发出压抑的、破旧风箱般的“嗬嗬”嘶鸣!
周掌柜不再看她,目光转向一旁同样目瞪口呆的小伙计,声音恢复了惯常的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取戥子来。再……拿个五分的银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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