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荒岛,韩墨羽并未直接前往元瑶提及的那两处大凶之地。他深知谋定而后动的道理,幽冥深渊与陨魂谷名头太大,若无更具体的信息贸然前往,与送死无异。他需要更确切的线索,哪怕只是一丝可能的方向。
他改头换面,收敛气息,利用元瑶所授的敛息术,如同一滴水融入了大海,再次潜回了魁星城周边区域,却并非城池本身,而是那些消息灵通、龙蛇混杂的边缘地带。
他首先去的是几个远离黑煞教核心势力范围、由散修自发形成的小型交易点和情报交换处。这里充斥着亡命之徒和消息贩子,只要付出足够的代价,总能买到一些上不了台面却可能真实的信息。
韩墨羽耗费了不少灵石和丹药,旁敲侧击地打听着一切与“滋养神魂”、“温养魂魄”、“阴木”相关的奇物信息,但收获寥寥。大多数人听到“养魂木”三个字,不是嗤笑他异想天开,便是讳莫如深,不敢多言。偶尔得到一两条所谓线索,经过核实后,也都被证明是虚假传闻或指向其他较为常见的安魂类灵草。
时间一天天过去,韩墨羽心中的焦虑逐渐累积。元瑶还在荒岛上苦苦支撑,每多耽搁一日,她的伤势就可能恶化一分。
这一日,他来到了一处名为“鬼哭屿”的偏僻岛屿。此岛常年被阴雾笼罩,据说地下有阴脉分支流过,吸引了不少修炼阴属性功法的邪修和鬼道散修在此聚集,环境比鬼哭坊更加混乱险恶。
韩墨羽小心翼翼地在岛上最混乱的“骸骨市场”中穿行,这里甚至连固定的摊位都少有,交易多在阴暗的角落或临时的帐篷内进行。空气中弥漫着腐臭和血腥味,随处可见争斗留下的痕迹。
他接连接触了几个号称知晓天下秘闻的消息贩子,结果不是被索要天价,就是给出的信息漏洞百出。就在他几乎要放弃,准备冒险去更危险的黑市碰碰运气时,在一个散发着霉味的破旧帐篷前,他停下了脚步。
帐篷门口挂着一串风干的黑爪,散发着淡淡的死气。里面坐着一个气息奄奄、浑身笼罩在破旧黑袍中的老修士。这老修修为不过筑基初期,而且气息极其不稳,时断时续,脸上布满诡异的灰斑,显然是中了某种极厉害的阴毒或者魂魄受创,已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帐篷外立着一块歪歪扭扭的木牌,上面用血写着:“以命换讯,非诚勿扰。”
韩墨羽心中一动。这种将死之人,往往为了换取延续性命之物,会透露出一些平日里绝不敢说的秘密。他掀开帐帘,走了进去。
帐篷内光线昏暗,只有一盏油灯如豆。那老修抬起头,露出一双浑浊不堪、几乎看不到眼白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韩墨羽,声音如同破风箱般嘶哑:“想要…什么消息?”
韩墨羽没有直接提及养魂木,而是沉声道:“打听一种能根治严重神魂本源之伤的天地灵物。”
老修浑浊的眼睛里似乎闪过一丝微光,他死死盯着韩墨羽,仿佛在判断他的诚意和实力,良久,才艰难地开口道:“能…根治神魂本源之伤…嘿嘿…除了传说中的…养魂木…还有什么?”
韩墨羽心中一凛,面上却不动声色:“前辈知晓此物下落?”
老修剧烈地咳嗽起来,好半天才缓过气,气息更加微弱:“知道…又如何?那地方…是黄泉路…去了…就是送死…”
“晚辈愿付出代价。”韩墨羽取出一个玉瓶,里面是他仅剩的三粒蕴神丹,“此丹对滋养神魂有奇效,或可缓解前辈之苦。”
看到蕴神丹,老修眼中爆发出强烈的渴望,但随即又黯淡下去,摇了摇头:“没用了…老夫中的是‘蚀魂咒’…丹药…只能延缓片刻痛苦…除非…除非有养魂木汁液…”
他喘息着,看着韩墨羽,眼神变得有些诡异:“小子…你真想找养魂木?”
“势在必得。”韩墨羽语气坚定。
老修沉默了片刻,仿佛在权衡什么,最终,求生的欲望压倒了一切。他压低声音,如同鬼魅低语:“好…老夫便用这条残命…换你一个承诺…”
“若你真有命拿到养魂木…需…需分我一滴汁液…若老夫已死…便将汁液滴在…滴在老夫坟前…”他的要求带着一种绝望的悲凉。
韩墨羽郑重承诺:“若晚辈侥幸得手,必不忘前辈今日之恩。”
老修似乎松了口气,整个人更加萎靡,他凑近一些,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道:“乱星海…极深处…有一片海域…被称为‘鬼雾礁’…”
“那里…终年被无法驱散的鬼雾笼罩…神识在其中寸步难行…海中布满暗礁…航行其间的船只…十有八九会莫名消失…”
“据…据一本古老海志残卷记载…数百年前…曾有一支探险队…在鬼雾礁深处…一座形似骷髅头的岛屿上…见过一株…通体漆黑、叶脉如银的怪树…树下…堆满了各种妖兽和修士的骸骨…”
“那树…能散发奇异力场…靠近的活物…魂魄会被缓缓吸走…与古籍中描述的…养魂木…极为相似…”
韩墨羽心脏狂跳,屏息凝神,生怕漏掉一个字。
“但是…”老修话锋一转,眼中露出恐惧之色,“那岛屿…被一头极其强大的鬼王盘踞…据说…其实是上古时期陨落在此的一位元婴修士所化怨魂…其实力…堪比金丹后期!甚至…更强!”
“那支探险队…只有一人重伤逃出…带回了这个消息…不久也神魂溃散而亡…从此…鬼雾礁…便成了绝地…”
说完这些,老修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瘫软在椅子上,气息愈发微弱,只是喃喃道:“承诺…别忘了你的承诺…”
韩墨羽将蕴神丹放在老人手中,深深看了一眼这个用最后生命换取一线渺茫生机的老修,转身离开了帐篷。
鬼雾礁…骷髅岛…疑似养魂木…堪比金丹后期的恐怖鬼王…
这条线索,比元瑶提到的幽冥深渊和陨魂谷似乎更具体,但也同样,甚至更加凶险!
然而,这是他目前得到的唯一一条指向明确地点的线索。无论前方是刀山火海,他都必须要走一遭了。
他握紧了拳头,眼中闪过决然的光芒。养魂木,他志在必得!这不仅关乎元瑶的性命,也关乎他未来的道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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