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又有新的动静?”沈远山的心猛地一紧,刚刚因为铲除周家而稍感轻松的心情,瞬间又沉了下去。难道萧破军和三皇子那边,又出了什么幺蛾子?
刘振邦点了点头,脸色在火把的映照下显得有些明暗不定,他压低声音道:“我离京前,曾留有一些眼线。近日收到密报,说陛下…龙体似乎愈发欠安,朝中关于立储的争论,愈发激烈了。”
皇帝病重!立储之争!
这可是天大的事情!难怪萧破军之前敢如此嚣张地调动边军,恐怕也是看准了京城局势动荡,有机可乘!
“三皇子那边…”沈远山试探着问道。
刘振邦冷哼一声:“自然是上蹿下跳,四处活动。萧破军虽被申斥,兵权被削,但他在军中的根基仍在,北疆边军依旧听其号令。而且…据说他们最近和朝中几位掌管钱粮赋税的重臣走得颇近。”
钱粮赋税?沈远山立刻想起了周文焕贪墨的漕粮和那些送往京城的巨额贿赂!看来,三皇子一系不仅在军中有势力,在财政方面也在拼命抓权,这是在为可能的…那个位置做准备啊!
“那镇北王那边?”沈远山想起了那位如同及时雨般的王爷。
“镇北王殿下自然是支持大皇子的,他也是目前唯一能在军权上勉强制衡萧破军的人。但陛下态度暧昧,迟迟未定太子人选,局势…很微妙。”刘振邦语气沉重。
沈远山明白了,京城如今就是一个巨大的火药桶,而青州这边发生的事情,虽然看似局部,却很可能成为引爆这个火药桶的导火索!周文焕的罪证、五毒教的卷入、甚至西山圣物的存在,都可能被各方势力拿来做文章!
“那我们…”沈远山感到一阵无力,在这等国家层面的滔天巨浪面前,个人的力量显得如此渺小。
刘振邦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坚定:“我们做好我们该做的事!肃清地方,安抚百姓,守护圣物!只要青州不乱,就是对朝廷最大的支持!至于京城…相信李贞大人和镇北王殿下,他们会周旋的。”
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接下来的几天,青州府展开了大规模的清算和整顿。
周文斌被押送青州府衙,与之前周文焕的案卷并案审理,等待他的将是律法的严惩。周家所有田产、商铺被抄没,大部分充公,小部分发还给了被其欺压的百姓,桃花村乃至整个青州的百姓无不拍手称快!
在王老五等人的宣扬下,沈远山智破毒计、勇闯周府、配合官兵铲除地方恶霸的事迹也传开了,他在民间的声望达到了顶峰,甚至有人偷偷给他立了长生牌位。
陈榆的伤势在沈远山的精心调理下,恢复得很快,已经能够下床行走了。栓住和柳根经过这次历练,也变得更加成熟稳重。
崔猛和他手下那帮弟兄,因为此次护驾有功,刘振邦果然履行诺言,上书朝廷,陈述其功,请求赦免其前罪。朝廷的旨意还没下来,但崔猛等人已经可以光明正大地在青州行走了,算是初步洗白了身份。
西山据点也重新得到了加固,由王校尉和赵百户共同率兵驻守,阿箐依旧负责守护圣物。地脉生机滋养下,圣物蚩尤杖的光芒日益温润纯净,似乎离完全净化不远了。
一切,似乎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沈远山也回到了桃花村的家中,与妻子林小荷和儿子安生团聚,重新过上了采药、行医、教导徒弟的平静生活。只是经历了这么多风波,他深知这份平静来之不易,也更加珍惜。
这天,沈远山正在院子里教安生辨认草药,小家伙学得津津有味,林小荷在一旁做着针线,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
突然,村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和喧哗声!
“圣旨到!青州卫指挥使刘振邦、郎中沈远山接旨——!”
一个尖细拉长的声音,由远及近,打破了村庄的宁静。
圣旨?!
沈远山心中一惊,与闻声出来的林小荷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疑。这个时候,来的是什么圣旨?是福是祸?
他不敢怠慢,连忙整理了一下衣冠,对林小荷道:“我去看看,你带着安生在家,不要出来。”
说完,他快步朝着村口走去。
村口已经聚集了不少村民,只见一队穿着宫中服饰的仪仗停在那里,一名面白无须、手持拂尘的太监,正昂着头,在一群侍卫的簇拥下,宣读着手中的黄绫圣旨。
刘振邦也已经快马从青州城赶来,此刻正单膝跪在太监面前。
沈远山连忙上前,在刘振邦身边跪下。
那太监瞥了沈远山一眼,展开圣旨,用他那特有的尖细嗓音高声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青州卫指挥使刘振邦,肃清地方,剿匪安民,有功于社稷,擢升为山东都指挥佥事,仍兼青州卫指挥使,钦此!”
刘振邦升官了!这是好事!沈远山心中稍定。
那太监顿了顿,继续念道:“郎中沈远山,医术精湛,忠勇可嘉,于青州之事,多有功绩。特赐同进士出身,授太医院院判(正六品),即日启程,赴京任职!钦此——!”
太医院院判?!即日赴京任职?!
这道旨意,如同晴天霹雳,炸得沈远山头晕目眩!
他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向那宣旨的太监!赴京任职?在这个京城局势微妙、三皇子及其党羽对他恨之入骨的时候,让他去京城?!这哪里是封赏,这分明是…把他往火坑里推啊!
刘振邦也是脸色骤变,下意识地看向沈远山,眼中充满了担忧。
那太监合上圣旨,皮笑肉不笑地对沈远山道:“沈院判,还不快领旨谢恩?这可是天大的恩典,别人求都求不来呢!”
沈远山看着那卷黄绫,心中念头电转。这道旨意,来得太诡异了!是皇帝的本意?还是…三皇子一系从中作梗,想把他骗到京城,方便下手?
接,前途未卜,凶险万分!
不接,就是抗旨不遵,立刻就是杀头大罪!
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沈远山缓缓低下头,双手举过头顶,声音干涩地应道:
“臣…沈远山,领旨…谢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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