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塔那石破天惊的开场白,确实让姜弥的心跳漏了一拍。艾利欧与星核猎手的计划,是他刚刚接触并承诺参与的极高机密,竟被眼前这位人偶一眼看破。
然而,短暂的震惊过后,姜弥迅速恢复了平静。在抵达空间站之前,姬子早已向他详细描述过这位「天才俱乐部」#83成员那超越常理的智慧、近乎全知的洞察力以及……古怪难以捉摸的性格。对于黑塔能察觉到蛛丝马迹,他似乎也不应感到太过意外。
姜弥迎着黑塔那充满探究欲的机械眼眸,坦然地点了点头:“是的,黑塔女士。我确实与艾利欧先生有过接触,并知晓了部分关于……‘剧本’的事情。”
他没有透露更多细节,既是对艾利欧的尊重,也是一种谨慎。
“哼,果然。”黑塔人偶似乎满意地轻哼了一声,向后靠在她那特制的椅背上,小巧的双腿甚至够不到地面,在空中轻轻晃悠着,“卡芙卡和那个叫银狼的小丫头,在我这空间站里搞的那些小动作,真以为能完全瞒过我?不过是懒得理会罢了。”
她的语气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慵懒:“星核猎手,命运的奴隶……他们追逐的那个遥远未来的终局,或许很有趣,但比起已经存在、却依旧充满无穷奥秘的「星神」本身,就显得没那么吸引人了。”
她的目光再次如同扫描射线般聚焦在姜弥身上,那机械瞳孔中仿佛有无数公式和数据在疯狂流转。
“而你……”她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毫不掩饰的、近乎灼热的兴趣,“简直就是一座行走的、活生生的星神奥秘宝库!丰饶、巡猎、欢愉……三种截然不同的命途之力,以一种我无法理解的方式在你体内达成了完美的平衡与共存!这简直违反了宇宙最基本的法则!这其中的原理、能量的流转方式、命途刻印的相互作用……太有趣了!这比阮·梅那些生命点心有趣一万倍!”
她猛地从椅子上跳下来,走到姜弥面前,仰着头看着他,虽然身高差距巨大,但那气势却仿佛她才是主导者。
“所以,开门见山吧。要怎么样,你才愿意配合我的研究?”黑塔直截了当地问道,语气就像在谈论一笔交易,“让我抽几管血?采集一些能量样本?或者允许我用人偶对你进行全方位的扫描和能量场测绘?当然,如果你愿意躺进我的精密分析舱里待上几天,那是最好不过了!我可以用空间站最顶级的资源和你交换,信用点、稀有材料、古老的知识……甚至帮你打造一把合适的武器?”
姜弥看着眼前这位虽然顶着小女孩外形、但思维方式和求知欲却恐怖到极致的智识令使,确实感到了一丝……不祥的预感。他几乎能想象到自己被各种奇怪仪器包围、反复测试的场景。
但他此行前来,本就抱有目的。
“研究的事情,我可以配合。”姜弥平静地开口,他的话让黑塔眼中的光芒瞬间亮了好几个度,“但我也有一些疑问,希望黑塔女士能为我解答。”
“说!”黑塔回答得极其干脆,似乎生怕他反悔。
姜弥略微沉吟,组织了一下语言,眼中流露出一丝深藏的希冀与凝重:“我想请教的是……关于「丰饶」神力,以及……复活的可能性。”
姜弥顿了顿,继续道:“我亲身感受过药师力量的浩瀚与神奇,它几乎能实现一切形式的‘生命’奇迹。那么,是否存在一种可能……在彻底毁灭了造成灾难的源头之后,借助「丰饶」的神力,将那些因它而逝去的、原本承载着「丰饶」赐福的生命……例如,仙舟「苍城」的子民,重新带回世间?”
这个问题,在姜弥于艾利欧处得知复仇目标依旧存在、并亲身感受到丰饶神力那创造生命的伟力后,就在他心底悄然萌生。
如果复仇之后,还能让故乡重现,让逝者归来……那或许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终结悲剧”。
然而,听到这个问题,黑塔人偶眼中的狂热光芒稍微收敛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理性的审视。她摸了摸光滑的下巴,发出轻微的电子音。
“复活?而且是大规模、跨越漫长时间的群体性复活?”黑塔歪了歪头,“有趣的命题。但这并非我主要的研究领域。”
她开始在房间里踱步,像一位正在思考难题的教授。
“「丰饶」的赐福,本质上是‘赋予生命’和‘强化生命’,甚至达到‘不死’的状态。但严格来说,它并非通常意义上的‘死而复生’。它更像是在已有的生命之火上浇油,或者将熄灭的火星重新吹燃。但如果连火星都彻底熄灭、消散,甚至承载火星的‘柴薪’都化为灰烬,被宇宙熵增彻底同化……那么,仅仅依靠‘浇油’,是很难让其重燃的。”
“这涉及到生命本质、灵魂归处、时间回溯、因果律修正等一系列极其复杂甚至矛盾的领域。甚至可能触碰到了「虚无」IX的地盘——毕竟,彻底的死亡,某种意义上就是归于虚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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