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斜斜地淌进改造后的文创办公室,把木格窗的影子拓在水泥地上,像铺了层细碎的木版画。这屋子原是旧校舍的教室,墙面粉刷成了浅米色,原本斑驳的黑板被保留下来,边角用细砂纸磨去了毛刺,上面还留着半截村民孩子写的粉笔字——“云栖的稻子熟了”。靠墙的书架是用村里老祠堂拆下来的旧木板钉的,木纹里还嵌着经年的烟火气,上面没摆名贵的装饰,只放着几罐村民送的野蜂蜜、一摞泛黄的老乐谱,还有陈曦前几天送来的半块晒干的陶土。
陆砚辞坐在靠窗的旧木桌后,桌面是村民王木匠新刨过的,摸上去带着温润的木质感。他面前摊着厚厚一叠简历和作品集,纸页边缘有的卷了角,有的还沾着淡淡的墨痕,像是被人反复翻阅过。林舟坐在对面,怀里抱着把擦得锃亮的木吉他,指尖无意识地蹭着琴弦,目光落在最上面几份简历上,语气里带着几分行业惯性的考量:“你看这几个,小周是短视频平台的音乐博主,粉丝快两百万了,翻唱的歌总能上热搜;还有这个小林,写的甜宠文在网站排前二十,读者打赏每月都能过万——签下来的话,公司不用等太久就能看到效益,至少能先撑住运营成本。”
他说着,把那几份简历往陆砚辞面前推了推,封面上的艺人照片光鲜亮丽,简历里的“流量数据”用加粗字体标得格外醒目。陆砚辞的目光扫过那些数字,指尖轻轻搭在简历边缘,没有立刻翻看,反而缓缓摇了摇头。他抬手把那几份简历轻轻挪到桌角,动作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粉丝多是优势,但不代表作品有生命力。就像村口那棵老槐树,夏天开的槐花再多,风一吹也会落;可真正能留住的,是树干里的年轮,是扎在土里的根。”
他顿了顿,指尖在剩下的一堆简历里翻找着,指甲偶尔蹭过纸页,发出轻微的“沙沙”声。最终,他的手指停在三份看起来格外普通的资料上——没有精致的封面,没有亮眼的数据,只有简单的个人介绍和厚厚的作品集,其中一份的纸页上还沾着点褐色的酒渍,像是在酒吧里不小心蹭上的。
“你看这个,李默。”陆砚辞把最上面那份资料推给林舟,指尖点了点“酒吧驻唱”那行字,语气里多了几分认真,“我托人去他之前驻唱的酒吧问过,他每天晚上都抱着把旧吉他,从八点唱到十二点,唱的全是自己写的歌——写凌晨三点的便利店、写打工族的出租屋、写村口摆摊的老太太,每首歌里都有烟火气。上个月酒吧老板让他改唱网红口水歌,说能多赚点分成,他不肯,第二天就被辞退了,这已经是他第三次因为不唱烂歌丢工作。”
林舟拿起资料,翻开里面夹着的一张照片——是李默在酒吧驻唱的样子,灯光昏暗,他穿着件洗得发白的黑色T恤,低着头弹吉他,嘴角却带着点倔强的弧度,台下只有零星几个听众,却有人举着手机认真地录着。
“还有这个,王珂。”陆砚辞又递过一份手稿,纸页上满是密密麻麻的修改痕迹,有的地方用红笔圈改,有的地方贴着小纸条,上面写着“张大爷说1985年的乡村教师要走二十里山路去学校”“李婶的孙子说老师总把热馒头分给贫困生”。“她是个自由撰稿人,为了写《乡村教师》,在云栖村周边的十几个村子跑了半年,每天跟着老教师去上课,听村民讲过去的故事。稿子写完投给网站,编辑让她加‘系统升级’‘打怪逆袭’的套路,说这样才有流量,她不肯改,结果稿子被限流,现在只能在自己的公众号上更,每篇阅读量不过百,可她还是坚持每周更两章。”
林舟翻到手稿的最后一页,看到王珂写的一行小字:“我想把那些被遗忘的故事记下来,哪怕只有一个人看,也是值得的。”字迹娟秀,却透着股韧劲。
“最后这个,陈曦。”陆砚辞的语气里多了几分欣赏,他拿起一份CD,封面是陈曦自己画的——一片金灿灿的稻田,中间摆着个古朴的陶埙。“她是个独立音乐人,大学学的是作曲,毕业后没去唱片公司,反而跑到山里研究传统乐器。她用云栖村的陶土做陶埙,用老竹子做笛子,写的歌里没有流行的电子音,只有陶土的厚重、竹子的清冽,还有风吹稻田的声音。她几乎不做宣传,连社交账号都很少更,可现在有五万多‘自来水’粉丝,有人专门从外地开车来云栖村,就为了听她在稻田边吹一次陶埙,还有粉丝自发帮她整理乐谱,发在论坛上。”
他说着,把CD放进旁边的旧音响里,按下播放键。清亮的陶埙声瞬间漫满屋子,像山涧的泉水流过石头,又像稻田里的风拂过稻穗,没有华丽的技巧,却让人心里莫名的静。林舟抱着吉他的手顿了顿,眼底的疑虑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了然——原来陆砚辞要找的,从来不是会赚钱的“流量”,而是藏在烟火里、带着真心的“璞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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