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肆虐了大半个傍晚的暴雨终于敛去了狂躁的爪牙,从倾盆而下的磅礴之势,弱化为细密如丝的雨帘。那雨丝像是被江南绣娘巧手捻碎的绢纱,浸着雨后的微凉,淅淅沥沥地敲打着书房的木质窗棂,发出“滴滴答答”的轻响——不似先前那般轰鸣震耳,倒像一曲缠绵悱恻的夜曲,在寂静的云栖村上空缓缓流淌,为这注定要被铭记的夜晚,平添了几分温柔又宿命的底色。
书房内,一盏老式煤油灯悬在雕花房梁中央,灯芯被悄悄拨亮了些许,昏黄的光晕透过磨砂玻璃罩,在空气中晕开一层朦胧的暖光,像是裹了一层薄纱。光线洒在深棕色的实木书架上,让一排排线装古籍的书脊泛着温润的光泽,那些泛黄的纸页仿佛都在灯光下呼吸;落在厚重的红木书桌上,将桌面清晰的木纹勾勒得愈发深邃,连桌面上细微的划痕都显得格外有故事;也映在黄垒与陆砚辞的身上,在青砖地面上投下两道长长的影子,静静延展,如同两段被时光拉长的记忆。可即便灯光这般柔和,房间里的气氛却依旧凝滞得近乎诡异,每一次呼吸都显得格外沉重,仿佛空气里弥漫着无形的张力,连窗外的雨声都像是被按下了慢放键,每一声“滴答”都隔着漫长的间隙,慢得让人窒息。
黄垒站在书桌旁,右手垂在身侧,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工具箱边缘的帆布——那帆布是他刚到云栖村时,特意从镇上供销社挑选的厚料,如今已被岁月磨得有些起毛,粗糙的质感本该让他安心,此刻却成了他掩饰内心慌乱的唯一道具。他方才借口要找一枚特定型号的细钉子,说是加固窗户松动的木榫需要更精准的固定,此刻正弯腰在工具箱里漫无目的地翻找着,指尖划过榔头、钳子,却始终没碰到那枚“不存在”的钉子。他的目光像被磁石牢牢吸附般,频频瞟向书桌左侧那道尚未完全闭合的抽屉缝隙,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破肋骨。
那页从缝隙中滑出的《江湖志·终章》手稿,此刻正安静地躺在那里,泛黄的竹纸边缘微微卷曲,像一只不安分的触角,在灯光下暴露无遗。而黄垒的左手,正紧紧攥着口袋里的一件旧物——掌心的温度早已将纸页焐得发烫,指尖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指甲深深嵌进掌心,传来一丝细微的痛感,可他却浑然不觉。
纠结、激动、忐忑、期盼……无数情绪在他胸腔里翻涌,像一锅即将沸腾的开水,滚烫的水汽几乎要冲破喉咙。他的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回着十年前的画面:彼时他还是个初出茅庐的话剧演员,在《星光里的日子》节目组里青涩得连镜头都不敢看,是陆砚辞主动走过来,拍着他的肩膀,用温和却有力的声音说“年轻人要敢闯,舞台就是你的战场”;想起录制结束那天,后台的灯光昏黄,陆砚辞握着一支狼毫笔,在节目单上签下名字时,笔尖划过纸页的“沙沙”声,那声音轻得像羽毛,却重重落在他的心上;想起这些年搬家数次,从狭小的出租屋搬到宽敞的公寓,再到如今的房子,无论行李多沉,他都始终将这张节目单放在贴身的行李箱里,无数个深夜里,他都会拿出来摩挲,对着那熟悉的字迹发呆,想象着陆砚辞如今的模样……这些记忆如同潮水般涌来,让他的心跳愈发急促,连呼吸都变得忽快忽慢,带着明显的颤抖。
深吸一口气,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黄垒缓缓直起身。他左手依旧在工具箱里象征性地扒拉着几颗无关紧要的铁钉,右手却悄悄从口袋里抽出,将那件珍藏了十年的旧物小心翼翼地拿了出来——那是一张早已泛黄的综艺节目单,纸张是当年流行的铜版纸,虽因岁月侵蚀而失去了往日的光泽,边缘却被摩挲得格外光滑,甚至能看到几处深浅不一的折痕,那是他无数次翻阅、抚摸留下的痕迹,每一道折痕里都藏着一段回忆。节目单上方印着“星光里的日子”五个烫金大字,金粉早已有些脱落,斑驳得像是旧时光的印记,却依旧能看出当年的精致排版;而在节目单右下角,一个清晰无比、力道遒劲的签名赫然在目,每一笔都透着洒脱不羁的文人风骨,仿佛写字的人就站在眼前——陆砚辞。
他的手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着,指腹轻轻捏着节目单的边缘,仿佛捧着一件稀世珍宝,生怕稍一用力就会将它弄坏。他缓缓将这张承载了十年青春与惦念的节目单,轻轻放在书桌上,就挨着那页从抽屉缝隙滑出的《江湖志·终章》手稿。两张纸,一张是崭新的陈年竹纸(手稿特意选用的复古纸张),带着淡淡的墨香,墨色鲜亮;一张是陈旧的铜版纸(节目单的岁月痕迹),泛着温润的旧光,墨色因时光沉淀而微微发暗——如同两段跨越了十年时光的记忆,在这一刻悄然交汇。而那两个笔迹如出一辙的签名,像是两颗穿越时空的星辰,又像是两枚烙印,在昏黄的灯光下散发着震撼人心的光芒,连空气都仿佛在这一瞬间静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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