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联合调试进展顺利，闵盈盈和顾北辰作为双方团队的负责人，需要频繁地沟通协，他们有时在实验室，有时在会议室，有时甚至只是在走廊上碰到，也会停下来讨论几句，交流依旧以工作为主，高效而克制。
但闵盈盈能感觉到，某种默契正在慢慢形成，一个眼神，一个手势，往往就能明白对方在技术上的意图，这种智力上的同频共振，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愉悦感。
这天晚上，为了赶一个重要的联调节点，两个团队都加班到很晚，窗外已是灯火阑珊，实验室里只剩下闵盈盈和顾北辰，以及几个核心骨干还在做最后的数据核对。
终于，当屏幕上跳出“测试通过”的绿色标识时，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发出低低的欢呼。
“辛苦了，大家早点回去休息吧。”顾北辰对团队成员说。
同事们陆续离开，最后只剩下他和闵盈盈。
“我整理完这份报告就走。”闵盈盈坐在电脑前，手指飞快地敲击着键盘。
“不急，我等你。”顾北辰靠在旁边的实验台上，拿起自己的水杯喝了一口。
实验室里只剩下仪器运行的微弱声音和键盘敲击声，气氛忽然变得有些安静，甚至……有点微妙。
闵盈盈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偶尔落在自己身上，这让她有些不自在，打字的速度都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
“好了。”她终于敲下最后一个句号，保存文档，准备关机。
“闵盈盈。”顾北辰忽然叫了她的全名，而不是往常的“闵工”。
闵盈盈动作一顿，抬起头看他，灯光下，他的眼神显得格外专注。
“有件事，想跟你说一下。”他的语气依旧平稳，但细听之下，似乎比平时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什么事？”闵盈盈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面上却维持着镇定。
“中心下个月要选派一个小组，去深市参加一个国际半导体产业论坛和技术对接会。”顾北辰说道，“我们两个团队合作的项目，被选为中心重点推荐项目之一，需要派人去做技术报告和交流，我想……推荐你和我一起去。”
原来是公事，闵盈盈心里松了口气，但同时又隐隐有一丝……失望？她被这瞬间的情绪变化弄得很是懊恼。
“为什么是我？”她问，公事公办的语气。
“因为你对项目细节最了解，技术报告能力也很强。”顾北辰回答得很快，理由充分，“而且，这是一个很好的学习和交流机会，对你未来的发展有帮助。”
他顿了顿，看着她的眼睛，声音放缓了一些：“另外，深市那边这个季节气候很好，不像北方这么干冷，就当……出去散散心。”
最后这句话，带着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超出了纯粹的工作范畴。
闵盈盈沉默了，她不是不懂他话里潜在的意味，一起去出差，意味着更多的独处时间，工作之外的交流……这无疑会让他们的关系进入一个更复杂的阶段。
她刚刚从一段狼狈不堪的感情中挣脱出来，身心俱疲，对开始新的关系充满了警惕和抗拒，她害怕再次投入感情，更害怕那种身不由己、被人轻易撇清的感觉。
“我考虑一下。”她没有立刻答应，也没有拒绝，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好。”顾北辰似乎并不意外她的反应，点了点头，“不着急，还有时间，你回去好好考虑。”
回去的路上，闵盈盈心乱如麻，冷风吹在脸上，让她稍微清醒了一些，她承认，顾北辰是一个很优秀的人，无论是专业能力还是为人处世，都让她欣赏，和他在一起工作，甚至只是交谈，都让她感到舒适，但是，这种欣赏和舒适，足以支撑她迈出那一步吗？
她害怕，害怕重蹈覆辙，害怕再次因为感情而影响刚刚步入正轨的事业和心境。
接下来的几天，闵盈盈刻意减少了自己和顾北辰的非必要接触，即使在工作交流时，也保持着比以往更远的距离和更冷淡的语气，顾北辰显然察觉到了，但他什么也没说，依旧如常地与她沟通工作，只是眼神里偶尔会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这天，闵盈盈一个人在实验室做材料表征测试，手机响了，是林姿打来的。
“盈盈，周末回家吃饭吗？你苏姨炖了你最爱喝的汤。”林姿温柔的声音传来。
“嗯，好。”闵盈盈答应着，心里泛起暖意。
“最近工作怎么样？累不累？”
“还好，就是有点……”她下意识地想抱怨一下最近的烦闷，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有点忙。”
电话那头的林姿沉默了几秒，轻声说：“盈盈，有什么事别一个人扛着，跟嫂子说说？”
或许是林姿的语气太过温柔，或许是连日来的心绪不宁需要倾诉，闵盈盈握着手机，靠在冰冷的实验台上，低声将顾北辰邀请她去深市出差的事情说了出来，当然，她省略了很多细节，只说是工作安排和自己的犹豫。
林姿安静地听完，没有立刻给出建议，而是问：“你自己是怎么想的呢？抛开所有的顾虑，只问你的内心，你想去吗？”
只问内心？闵盈盈愣住了，她想吗？那个技术论坛她确实很感兴趣，深市她也很久没去了……还有，和顾北辰一起……
“我……不知道。”她诚实地说，“我有点怕。”
“怕什么呢？”林姿循循善诱。
“怕……很多东西。”闵盈盈的声音低了下去，“怕处理不好关系，怕影响工作，更怕……再次看错人，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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