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割机的刀片刚搭上原石，老周眉头就拧成了个疙瘩。
“这石头不对劲。”他抬手示意柯小凡暂停，指尖在灰黑石皮上轻敲两下，“刚才我怎么感觉到它好像动了，我第一次有这种感觉，或许是错觉吧。”
柯小凡没吭声，只点了点头。他当然知道怎么回事——刚才那一颤，是因其有灵气，吸引小世界引起的。
“要不先打个孔探探？”老周回头瞥他一眼，“你这料子看着像废料，可万一真藏着东西，一刀切歪了，血亏。”
“您说了算。”柯小凡把背包往脚边一撂，双手插进裤兜，语气轻得像在聊天气，“但我建议从最后那面下刀。”
老周眯起眼：“你怎么知道哪面最厚？”
“猜的。”柯小凡咧嘴一笑，眼角带出点痞气，“我这人吧，运气一向很好。”
老周冷哼一声，也没多问。干这行三十年，见多了抱着赌一把心态来切石的，十个里九个输得连西北风都喝不上。
眼前这年轻人穿得土，话不多，偏偏眼神稳得吓人，那自信不像来搏命的，倒像是来收债的——而且还是那种欠了八辈子的那种。
他重新调校夹具，把原石死死卡在台面上。
合金钳咬合的咔哒声清脆利落，像是给这场赌局上了道保险。老周戴上护目镜和耳塞，按下启动键。
电机嗡鸣而起，金刚石刀片缓缓逼近石面。
沙沙沙——
刺耳的摩擦撕开空气，碎屑四溅。灰黑表皮被一层层剥开，露出底下粗糙的过渡带。
围观的人伸长脖子，有人摇头：“就这？顶多出个豆种，做颗吊坠都嫌水短。”
老周充耳不闻，手稳如磐石。刀锋继续推进，三厘米、五厘米……突然，阻力一松。
“嗯？”他眉峰一挑。
就在这一瞬，柯小凡瞳孔微缩——灵识中，那抹翠绿终于冲破遮蔽，如春潮破冰，轰然蔓延。
刀片再进半寸，一道清亮光泽自裂缝迸出，宛如黑夜裂开了一条通往翡翠的门缝。
“停！”柯小凡忽然开口。
老周反应极快，立马松手断电。嗡鸣渐弱，刀片缓缓静止。
“咋了？”他摘下耳塞。
“别全切。”柯小凡上前一步，指尖点在剖面，“就这儿，打住。”
众人顺着看去，原本死气沉沉的断口赫然浮现出一片浓艳欲滴的翠色。
通透如凝脂，绿得仿佛能掐出汁来。阳光斜射进来，落在切面上，竟泛起一层淡淡荧光。
“我靠……”旁边一个等着打磨戒指的大哥手机直接脱手，“这是高冰？还是玻璃的？”
“闭嘴。”老周低喝一句，蹲下身掏出强光手电，贴着切面照进去。光线穿透玉肉，内部结构一览无余：质地细腻如丝，棉絮几乎不见，水头足足压过八分。
他沉默几秒，直起身，摘掉手套，狠狠搓了把脸。
“小伙子，你这块石头……是从哪个祖坟冒着青烟里刨出来的？”
柯小凡笑：“市场捡的漏。”
“捡个鬼。”老周瞪他，“瑞丽我都跑吐了，这种料子别说废料堆，正规场口都得抢破头！你这不是捡漏，是老天赏饭吃，祖宗托梦保佑！”
周围顿时炸了锅：
“这要是做手镯，一对不得六位数起步？”
“不止！种老色阳，雕工跟上，拍卖行都能上！”
“兄弟，这块玉小了点，否则你今儿起就是人生赢家了，懂不懂？”
柯小凡没接话，只是伸手轻轻抚过切面边缘。
指尖触到那温润玉质，一股细微灵气顺指而上，丹田的小世界再次震动一下。这一次更清晰，像是在确认身份。
他心里踏实了。
寻常玉石哪来的灵气？这块石头，怕是种水很足吧。
“老周。”他收回手，“剩下的我自己来。”
“你不切完？”老周一愣。
“切多了伤芯。”柯小凡小心取下原石，放回背包，“留点悬念，也给我留点念想。”
老周盯着他看了两秒，忽然笑了：“行啊你，还懂养石之道。
以前那些急着一刀切到底的，都是想看热闹。你不一样，你是真把它当宝物对待。”
柯小凡没否认。在他眼里，万物皆有灵性，尤其这等汇聚天少许精华之物，岂能粗暴对待？
“回头我想找人估价，您认识靠谱的行家吗？”他问。
老周摇头：“我不拉客，也不当中介。但我劝你一句——别信那些张嘴就是‘帝王绿’的忽悠精，真东西，得遇懂的人才能给好价。”
“明白。”柯小凡点头，“谢了。”
他背起包，转身往外走。刚拉开玻璃门，身后又传来老周的声音：
“哎。”
柯小凡回头。
“下次来，带瓶酒。”老周靠在操作台边，点了根烟，“我给你讲讲三十年前我在缅甸赌垮山的事。”
“成。”柯小凡笑着应下，“酒我带上，故事你可得讲真的，别整虚的。”
门铃叮当响了一声，他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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