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北的视线死死锁在全息投影上，那履历中的每一项成就都像一道刺目的闪光。他倒吸一口凉气，声音发颤：「这……这还能算人类吗？」
黎骁野原本靠在控制台边，见状忍不住直起身，唇角勾起一丝调侃的弧度：「至于吗？连你这个被称作『天才』的家伙都震惊成这样？」
顾北重重地点头，手指无意识地绞在一起，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跟你说不明白。简单来说，如果连她都治不好的人……」
「那就真的没人能治好了。」顾川低沉的声音从角落传来。他不知何时已走到众人身后，眉头紧锁，目光沉沉，「看来小栀的状况，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棘手。」
秦轶始终静立在一旁，此刻指节却瞬间攥得发白，手背青筋隐现。他的声音却异常冷静，像结了冰的湖面：「李朔，能追踪到他们的目的地吗？」
「正在尝试破解他们的航行日志。」李朔的指尖在键盘上翻飞，敲击声如同骤雨般急促，「需要绕过三重加密协议，给我五分钟。」
他话音落下的刹那，室内里顿时陷入一种紧绷的寂静。键盘敲击声成了唯一的主旋律，混杂着众人压抑的呼吸声。全息屏的幽蓝光芒在每个人脸上流转，明明灭灭，映照出同样凝重的神情，仿佛一场无声的风暴正在这狭小的空间里酝酿。
还不到五分钟，李朔的动作猛地停住，指尖悬在键盘上方，像一只骤然收翅的鸟。
「怎么样？」黎骁野几乎是扑到操作台前，声音里绷着快要断裂的急切。
李朔缓缓摇头，眉心拧成一个深刻的结：「这架飞机……根本没有生成飞行日志。」他烦躁地抓了把头发，发丝在指间凌乱翘起，「这不合常理！在戒备森严的军事基地，一架飞机正常起飞竟会不留任何记录？」
「也就是说……」顾北的声音沉了下去，「我们彻底失去了他们的踪迹？」
话音未落，秦轶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屏幕上，「赫拉德」的名字在幽暗中固执闪烁。秦轶秒速接通，将手机紧贴耳侧。
「QIN，很抱歉，刚才在开会。」赫拉德温和的嗓音透过听筒传来，背景安静得如同真空，「看到你的未接来电，希望我能帮上忙。」
「赫拉德，」秦轶开门见山，语速快而清晰，「你能联系上威廉姆吗？」
「稍等。」电话那头传来赫拉德低声吩咐助手的模糊声音。随后的等待沉默而漫长，房间内只听得见服务器运行的微弱嗡鸣，以及彼此压抑的呼吸声。每一秒都被无形地拉长。
一分钟后，赫拉德回到线上，语气带着明显的困惑：「奇怪……他的所有通讯渠道都处于离线状态。QIN，恕我冒昧，你找我表弟是有什么急事？」
秦轶沉默了片刻，再开口时，声音里掺入一丝极淡、却无法错辨的苦涩：「他……拐走了 Alvy。」
「什么？！」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清晰的、像是文件或杯子落地的声响，赫拉德的声音陡然拔高，失去了惯有的从容：「你说威廉姆拐走了 Alvy？这不可能！」
「所以，」秦轶的声音已恢复成一贯的冷静，甚至带着点冰冷的质感，「找到他，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赫拉德在电话那头深吸了一口气，作为最了解表弟为人、也深知其对 Alvy 治疗感念的人，他确信此事必有蹊跷。
「给我十分钟，」他当机立断，语气不容置疑，「等我回电。」
「好。」秦轶利落地挂断电话。所有人的目光如同聚光灯般瞬间聚焦在他身上。全息屏幽蓝色的光芒在空气中无声流转，映照着一张张写满紧张与期待的脸，将他们的轮廓勾勒得清晰又脆弱。
然而，他们只看到秦轶缓缓地、沉重地摇了摇头。
赫拉德结束与秦轶的通话后，宽敞的办公室内陷入一片厚重的沉寂。他转向静立一旁的助手，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有节奏地轻敲着光滑的红木桌面：「他的电话……一直没接？」
「是的，先生。」助手微微躬身，语调平稳，「所有登记的号码都已转入语音信箱。系统显示，最后的状态变更为关机。」
赫拉德沉吟片刻，眼底掠过一丝难以捕捉的疑虑：「会不会是……执行特殊任务去了？联系霍斯准将，侧面了解一下情况。」
「我这就去。」助手领命，快步无声地退出了办公室。
不过片刻，助手便带着消息返回。赫拉德从一份摊开的加密文件中抬起头，目光锐利如鹰：「霍斯怎么说？」
「准将确认，威廉姆少校今晨奉命前往太平洋海域，执行一项高级别护航任务。」助手谨慎地看了眼腕表，「按时间推算，此刻应该已经登舰，处于任务部署状态。」
赫拉德缓缓向后，靠进宽大的皮质椅背，指尖用力揉按着太阳穴：「好，你去忙吧。」他顿了顿，「我需要回个电话。」
待助手轻轻带上门后，赫拉德起身，踱步至巨大的落地窗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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