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灵阿的深夜警告,如同浸透寒冰的针,猝不及防地刺入林潇潇已然紧绷的神经。碎玉轩内烛火摇曳,映照着她苍白却异常平静的面容。窗外夜色浓稠如墨,仿佛吞噬了一切生机。
“查证安嫔及其亲族”、“彻查您与宫外联络的所有渠道”、“小心宗人府”……阿灵阿急促低沉的话语在她脑中反复回响。每一个字,都像是敲响在通往深渊路上的丧钟。雍正此举,已不仅仅是怀疑,而是近乎确认了她“结党营私”、“图谋不轨”的罪行,只待粘杆处找到那最后一根“确凿”的稻草,便会万劫不复。
安陵容被软禁,等于断了她一臂。甄嬛虽仍在位,但独木难支,且在皇帝如此明确的表态下,她亦不敢有太大动作。父亲林如海在前朝,此刻想必正承受着赫舍里氏及其党羽,甚至可能还有宗室势力的联合围攻,岌岌可危。
坐以待毙?不,这从来不是她林潇潇的选择。对方布局狠辣,环环相扣,以妃嫔性命为代价,不惜掀起如此滔天风浪,目的就是要将她连同她的势力连根拔起。他们算准了皇帝的多疑,算准了局势的紧迫,甚至可能算准了她会因救驾而引来更深的猜忌。
但他们算漏了一点——她林潇潇,并非只会被动接招的棋子。她手中,还握着一张对方意想不到,甚至可能是雍正都极为忌惮的底牌。
她走到梳妆台前,打开一个隐秘的暗格,里面除了之前青樱给她的皇后绝笔信,还有另一封以火漆密封、看起来年代更为久远的信函。这是她父亲林如海在她晋位贵妃之初,秘密交予她的,叮嘱非到生死存亡关头,绝不可动用。信中涉及一桩关于先帝晚年、雍正登基之初的极密宫闱旧案,牵扯到当时几位位高权重的亲王,其中……正包括如今看似超然物外、潜心礼佛的简亲王老王爷!信中隐晦提及,简亲王当年似乎并非完全清白,曾卷入一场针对还是雍亲王的皇上的不利图谋,虽最终未酿成大祸,且证据大多被先帝销毁,但此事若被重新翻出,足以让简亲王身败名裂,甚至累及整个支系!
这,就是皇后在绝笔信中提到的“旧日隐秘”,也是她林潇潇此刻唯一的,可能扭转乾坤的武器!
赫舍里氏、通嫔、乃至可能存在的太庙刺杀……这一切的背后,若真有简亲王的影子,那么他如此急切地想要除掉知晓内情(或可能知晓内情)的皇后和她林潇潇,动机便昭然若揭——他在灭口,在掩盖那段不光彩的过去!
而雍正,他对这段历史真的一无所知吗?还是他本就知情,只是出于稳定朝局、或是缺乏确凿证据等原因,一直隐忍不发?阿灵阿那句“小心宗人府”,是否暗示雍正对简亲王也早已起了疑心,只是苦于没有突破口?
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可以说是疯狂的 plan,在林潇潇脑中迅速成形。她要主动出击,将这潭浑水搅得更浑!她要借雍正之手,去对付那隐藏在幕后的真正黑手!
但这步棋,险到了极致。主动提及先帝晚年的禁忌,无异于触碰龙之逆鳞。若雍正认为她是在要挟,或是对皇权尊严的挑衅,那么不等简亲王倒台,她便会先一步被碾为齑粉。时机、方式、言辞,都必须拿捏得妙到毫巅。
她需要一个契机,一个能让雍正不得不听她说话,并且能最大限度降低他怒火的场合。
很快,契机来了。苏培盛奉旨前来碎玉轩,表面是询问她对通嫔“遗书”一事的“最后陈情”,实则是最后一次施压与试探。苏培盛面色沉重:“娘娘,皇上让奴才问您,可还有……未尽之言?”
林潇潇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她深吸一口气,对苏培盛道:“苏公公,本宫确有至关重要之事,需面陈皇上。此事关乎社稷安稳,远超后宫争宠范畴。请公公务必转告皇上,若皇上仍念一丝旧情,愿给臣妾一个辩白的机会,臣妾乞求皇上,于养心殿单独召见臣妾一次。若皇上听完臣妾之言,仍觉臣妾罪该万死,臣妾绝无怨言。”
她的语气平静而决绝,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意味。苏培盛深深看了她一眼,似乎被她的气势所慑,躬身道:“奴才……一定将娘娘的话带到。”
等待召见的时间,无比漫长。碎玉轩内寂静无声,只有更漏滴答,敲打着人的心弦。林潇潇端坐镜前,仔细整理着自己的妆容。不能过于憔悴,示弱已无意义;也不能过于明艳,那会显得不知死活。她要的是一种沉静、一种坦荡,一种置于死地而后生的决然。
几个时辰后,旨意终于传来:皇上准奏,即刻于养心殿后殿暖阁召见嘉懿贵妃。
心腹宫女为她披上斗篷,眼中满是担忧。林潇潇拍了拍她的手,露出一丝宽慰的微笑,随即转身,昂首踏出了碎玉轩的宫门。夜色中,她的背影单薄却挺直,如同风雪中不肯弯腰的翠竹。
养心殿后殿暖阁,烛火通明,却只坐了雍正一人。他穿着常服,负手立于窗前,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听到脚步声,并未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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