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务府太监李公公灰溜溜地抬着被拒收的节赏离去,碎玉轩门口短暂地恢复了平静,但空气中弥漫的紧张感却愈发凝重。下人们虽然觉得解气,但脸上都带着惴惴不安的神情。他们深知,内务府那帮人睚眦必报,此事绝不会轻易了结。
采荷看着主子凝重的面色,小心翼翼地问:“小主,他们会不会去皇后娘娘那里恶人先告状?”
林潇潇转身走回殿内,语气冷静:“告状是必然的。但他们理亏在先,最多只能歪曲事实,说我挑剔恩赏、恃宠而骄。只要我们握有实据,就不怕他们颠倒黑白。”
实据?采荷有些茫然。节赏被克扣是明摆着的事,但这“实据”如何把握?难道去各宫对比赏赐吗?那岂不是将矛盾公开化,更得罪人?
林潇潇没有解释,而是吩咐道:“小乐子,你悄悄去打听两件事:第一,看看其他位份与我相近的贵人、常在,她们的端午赏赐是否也‘减了等’;第二,重点打听一下华妃娘娘宫里的赏赐明细,越详细越好。”
“嗻!”小乐子领命,立刻出去了。他是碎玉轩里最机灵、人脉最广的太监,这种打听消息的差事交给他最合适。
接着,林潇潇又对采荷说:“你去把咱们协理宫务以来,所有经手过的账册副本,尤其是涉及内务府采买、库房管理的部分,都找出来。”
采荷虽然不解,但还是依言去办。很快,书案上又堆起了一摞账册。
林潇潇深吸一口气,重新坐回书案前。她知道,与其被动等待对方出招,不如主动出击,找到对方的致命弱点。内务府敢如此嚣张,绝不仅仅是克扣节赏这么简单,其内部的管理混乱和贪腐问题,才是根源。她要做的,就是从这些看似枯燥的账册中,找到确凿的证据。
这一次,她不再局限于梳理流程,而是带着明确的目的性,开始进行交叉审计和异常数据分析。
她将不同年份、不同项目的账册进行对比。例如,对比今年与往年同期同类物品的采购价格;对比官方皇商报价与内务府实际入账价格;对比库房领取记录与各宫实际收到物品的数量规格。
这项工作极其繁琐耗神,需要极大的耐心和细心。炭笔在草稿纸上飞快地演算、记录,林潇潇常常一坐就是几个时辰,连水都顾不上喝一口。
甄嬛过来探望时,见她伏案疾书的专注模样,不禁叹道:“姐姐如此辛劳,妹妹看着都心疼。可需我帮忙查阅一二?”
林潇潇抬起头,揉了揉发酸的眼睛,笑道:“妹妹来得正好,我正有些发现,要与妹妹参详。”她指着草稿纸上几处标记出来的数据,“你看,去年采购宫灯,均价是五钱银子一盏,今年同样的宫灯,报价却成了八钱。还有这批景德镇瓷器,账面记录入库一千件,但根据各宫领取记录汇总,却只有九百件出头,那近百件瓷器去了哪里?再有,太后娘娘小厨房用的上等银霜炭,内务府报账的价格,比太后提供的皇商价格高了近三成!”
这些数字上的差异,单看一处或许可以解释为误差或市场波动,但多处异常集中出现,就清晰地指向了一个结论:账目存在严重不实,中间存在巨大的贪腐空间。
甄嬛看得心惊,低声道:“姐姐,这些……若是真的,可是惊天大案!牵扯必定极广!”
“我知道。”林潇潇目光锐利,“所以,我们需要更确凿的证据,最好是能抓到现行,或者找到无法抵赖的物证。”她顿了顿,压低声音,“我让小乐子去打听赏赐情况,就是想印证我们的猜测。若只有我碎玉轩被克扣,说明是针对我个人的报复;若普遍克扣,则说明内务府库银紧张,很可能与他们贪墨挪用有关。”
正说着,小乐子匆匆回来了,带回了打听到的消息。
“小主,打听清楚了!”小乐子气喘吁吁,脸上带着兴奋,“其他几位贵人和常在的赏赐,或多或少也都减了等,只是没有咱们碎玉轩这么明显。她们敢怒不敢言罢了。但是华妃娘娘宫里的赏赐,非但没减,反而比往年还丰厚了三成!光是上等的杭缎就多了十匹!现在各宫私下里都议论纷纷,怨气大着呢!”
果然如此!林潇潇和甄嬛对视一眼,心中了然。内务府这是用克扣其他妃嫔的份例,去讨好巴结华妃!这不仅是贪腐,更是结党营私,扰乱宫闱!
“姐姐,现在证据链更完整了。”甄嬛眼中闪过智慧的光芒,“内务府贪墨导致库银紧张,故而普遍克扣份例,但唯独厚待华妃,其心可诛!我们若将此捅出去,内务府难逃干系,就连华妃,也要落个纵容包庇、甚至是授意克扣的名声!”
林潇潇点了点头,但神色依旧谨慎:“光有这些间接证据和旁证还不够。内务府完全可以推脱是账房记录失误、或运输损耗。我们需要更直接的证据,比如……真实的账本,或者经手人的口供。”
她想起那个被“病倒”的副管事,以及今天来送货的李太监。这些人,都是潜在的突破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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