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扫战场！快，所有战利品都别放过！”
“妖兽的皮毛、爪牙、筋骨，全是材料！发财了！”
“我这边发现一具完整的熊妖尸体，谁来搭把手，这玩意儿太重了！”
玩家们的热情从战斗转向了拾取，他们就像一群勤劳而又贪婪的工蚁，
瞬间铺满了整个山谷，不放过任何一寸有价值的土地。
飞舟之上的黄晨，身影一晃，
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那头金丹黑熊妖的尸体旁。
他神色淡然，仿佛只是在自家的后花园里散步。
屈指一弹，一道灵光精准地剖开了黑熊妖坚硬的头颅。
嗡。
一枚闪烁着土黄色光晕的妖丹缓缓浮起，被他信手拈来，收入囊中。
紧接着，他大袖一挥。
那庞大如小山般的黑熊妖尸体，以及远处那被王关凌迟得不成样子的蛇妖残骸，
便凭空消失，全被他收进了储物袋中。
金丹大妖，浑身上下无一不是宝物，无论是炼器还是炼丹，都有着大用。
做完这一切，黄晨才缓缓转身，目光平静地望向不远处。
李青枫正拖着重伤之躯，一步步艰难地向他走来。
这位青枫谷谷主此刻的模样凄惨到了极点，浑身浴血，
气息萎靡，脸上却带着劫后余生的激动和无比的感激。
“黄……黄掌门……”
他嘴唇哆嗦着，刚要开口说些什么。
然而，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战场，整个人瞬间僵住了。
他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那些自称“羽化门弟子”的援军，正在疯狂地搜刮着战场。
他们搜刮妖兽的尸体，这很正常。
可是……他们为什么连青枫谷战死弟子的尸体都不放过！
一名玩家兴高采烈地，
从一位死去的青枫谷长老身上摘下了一个储物袋，
甚至还将其手中的那柄断裂的灵器长剑也一并捡了起来。
“哈哈，兄弟们看我爆了什么！一个储物袋！
虽然不知道怎么打开，但肯定是好东西！”
另一边，几名玩家正围着一具青枫谷执事的尸体。
“这件内甲不错啊，虽然破了几个洞，但绝对是件小极品！”
“扒下来，扒下来！这游戏装备全靠爆啊！”
这一幕幕，如同一盆冰水，从头到脚浇在了李青枫的身上，
让他心中的感激与激动瞬间凝固，化为刺骨的寒意。
他愕然地看着这群疯狂的“援军”，又难以置信地看向不远处的黄晨。
黄晨就那么静静地站着，神情淡漠，仿佛对眼前发生的一切视若无睹。
原来……是这样吗？
李青枫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他明白了。
这根本不是什么义薄云天的救援。
这只是一场趁火打劫！
羽化门，或者说这位黄掌门，从一开始的目的，就是青枫谷的战利品！
只是他们的手段更加高明，先是展现出碾压的实力击退兽潮，
再放任门下弟子，如蝗虫过境般，将这里的一切都吞噬殆尽。
他的青枫谷，在对方眼中，不过是一头待宰的肥羊。
而他自己，刚才还像个傻子一样，对这群强盗感激涕零。
一股巨大的悲凉与落寞涌上心头。
他想质问，想怒吼。
可当他看到悬浮于空，白衣胜雪，宛如神只的王关；
看到那艘散发着恐怖威压的灵舟；看到眼前这位深不可测的黄掌门时，
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弱肉强食。
修真界亘古不变的法则，此刻显得如此的残酷而真实。
他有什么资格质问？
青枫谷已经完了，弟子死伤殆尽，连他自己，在与黑熊妖的死战中早已燃烧精血，油尽灯枯。
他现在，不过是一个连自身性命都无法保全的失败者。
那股支撑着他战斗到现在的信念，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了。
李青枫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灰。
他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黄晨，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有不甘，有愤怒，有自嘲，但最终都归于一片寂然。
他放弃了挣扎，也放弃了求生。
缓缓地，他盘膝坐下，闭上了双眼。
最后一缕生机，从他的天灵盖逸散而出，
这位守护了青枫谷一生的金丹修士，就此坐化。
黄晨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叹息。
他知道李青枫误会了。
但他不打算解释。
向一群将死亡视为回城读秒的玩家解释生命的沉重？
毫无意义。
而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李青枫的理解并没有错。
他来此，的确是为了“战利品”。
只不过，他想要的，远比李青枫想象的要多得多。
黄晨没有去动李青枫身上的储物袋，这是他给予这位可敬对手的最后尊重。
他的目光，穿透了地表，望向了青枫谷山脉的深处。
那里，才是此行真正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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