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邳城的州牧府邸,相较于昔日陶谦时的气象,似乎多了几分刻意的简朴,却也难掩一股沉郁的压力。春日的阳光透过窗棂,照亮空气中浮动的微尘,却照不亮刘备眉宇间凝结的愁绪。
他跪坐于主位,看着下首的糜竺与陈登。糜竺面色温润,眼神中带着商贾特有的精明与此时恰到好处的忧虑;陈登则略显清瘦,目光锐利,手指无意识地在膝上轻叩,似在推算着什么。
“云长又遣人送来军报,”刘备将一份简牍推向案几中央,声音平稳,却透着一丝难以完全掩饰的疲惫,“纪灵攻势甚急,盱眙城外每日皆有恶战。我军将士虽奋勇,然箭矢损耗巨大,城防器械亦需补充。此外,粮草……仅能再支撑半月有余。”
糜竺微微倾身:“君侯,盱眙乃徐州南门,不容有失。竺家中尚有余粮,可先紧急筹措一批,快马送去盱眙,以解燃眉之急。”他的提议直接而务实,显示出对刘备的全力支持。
刘备眼中闪过一丝感激,却缓缓摇头:“子仲慷慨,备心领之。然军粮乃国之大事,岂能长久依赖私财?且此次所需非小数目,恐损子仲家业根基,备实不忍。”他顿了顿,目光转向陈登,“元龙,府库之中,当真无法再挤出些粮秣军械了吗?”
陈登苦笑一声,拱手道:“刘使君,非是登不愿。自陶公故去,徐州历经动荡,府库本就不丰。今岁春耕刚始,赋税未收,既要供养州郡兵马,又要支撑盱眙战事,已是捉襟见肘。近日为安抚流民,又开仓放了一批赈粮……如今库中,确实……”他摇了摇头,未尽之语已然明了。
大堂内陷入短暂的沉默。刘备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案面,那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他何尝不知陈登所言是实情?治理一州,远非单凭仁义就能解决所有问题,钱粮、军械、人心,样样都是沉重的负担。尤其是内部并非铁板一块。
“曹豹将军处……”刘备沉吟片刻,似是随口提起,“丹阳兵久经战阵,库藏军械想必颇为充裕。可否先暂借一部分,特别是箭矢,以应前线之急?待日后府库充裕,必当加倍补还。”
糜竺与陈登交换了一个眼神。陈登开口道:“曹将军执掌徐州军事,丹阳兵精锐,军械确然精良。只是……昨日登与曹将军议及盱眙战事时,曹将军言,丹阳兵肩负卫戍下邳、震慑四境之重责,军械亦需常备不懈,恐难大量抽调。他还说……还说……”陈登略有迟疑。
“还说什么?”刘备平静地问,目光却锐利了些许。
“曹将军言,关羽将军骁勇,必能击退纪灵。或许……或许是我军前线战术可再做斟酌,未必全靠固守消耗军械。”陈登尽量委婉地复述,但话中的推诿之意已然明显。
刘备闻言,沉默了片刻,脸上并无怒色,只是那抹疲惫似乎更深了些。他点了点头:“曹将军顾虑亦有道理。卫戍下邳确是要务。”他没有再坚持,仿佛刚才只是随口一问。
……
与此同时,下邳城西,丹阳兵驻地的中军大帐内,气氛截然不同。酒气混合着皮革、铁锈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曹豹卸去了部分甲胄,敞着衣襟,正与一位看似寻常商贾打扮的中年人对饮。案上摆着几样精致的下酒菜,在军中显得颇为突兀。
那“商人”面相普通,唯有一双眼睛偶尔闪过精光。他举杯笑道:“曹将军深明大义,顾全大局,鄙主上得知,定然欣慰。刘玄德不过一织席贩履之徒,借仁义之名侥幸得据徐州,岂能真成大事?外有袁公路大军压境,内部……呵呵,若无将军您坐镇,这徐州早已不知几人称王了。”
曹豹哼了一声,大口喝下杯中之酒,并未接话,但神色间颇有些受用。
“商人”见状,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低了些:“袁公兵力雄壮,志在必得。曹公亦在兖州秣马厉兵,静待时机。刘玄德内外交困,败亡恐是迟早之事。将军手握徐州精锐,当此之时,正宜早作打算,择木而栖。鄙主上承诺,若将军能……嗯,在关键时刻稳住徐州局势,事成之后,不但徐州军事仍由将军总揽,更当表奏朝廷,加封爵位,钱粮土地,皆不在话下。”
曹豹放下酒杯,手指摩挲着杯沿,目光闪烁不定。他瞥了一眼案几一角那个不起眼的木匣,里面是对方刚才“献上”的厚礼——并非金银,而是几件价值连城的古玉。这份礼,既重,又投其所好。
“刘使君待我……也算不薄。”曹豹终于开口,声音有些含糊,“陶公临终托付,我等岂能轻易背之?”
“商人”笑容不变:“陶谦托付的是徐州安危,而非他刘氏一家之天下。如今袁术大军犯境,徐州生灵涂炭,刘玄德可有良策止息干戈?若其力不能支,致使徐州陷落,将军届时又如何自处?是随其玉石俱焚,还是……保全实力,以待明主?何为忠?何为义?将军三思啊。”
曹豹再次沉默,只是拿起酒壶,又给自己斟满了一杯。帐内只剩下酒水注入杯中的声音。他没有答应,但也没有拒绝那份“礼物”,更没有下令将这位曹操的密使赶出去或者抓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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