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二十七年,济南城沦陷于日寇之手,政府机关纷纷南迁,只留下些小职员勉强维持。谢文远便是其中之一,原是省政府里一个小书记员,如今被提拔为经历司经历,管着城里所剩无几的档案文书。
谢家祖上曾在朝为官,到父亲这代已经没落,只留下一处老宅,在城西芙蓉街尽头。这宅子有些年头了,青砖灰瓦,门前两尊石狮子已被磨得圆滑。院里最奇的是东南角有棵百年老槐,枝叶繁茂,遮天蔽日,树下有口早已干涸的古井,以青石封盖。
谢文远父母早亡,又逢乱世,三十有五仍未娶亲,只与一个老仆李伯相依为命。战事吃紧,物价飞涨,他那点微薄薪水常常撑不到月底,衣衫打了补丁也舍不得换新的。
这年腊月二十三,小年夜,济南城飘起细雪。谢文远从衙门回来,见米缸又快见了底,不禁叹气。李伯劝他:“少爷,老宅这么大,不如把东厢房租出去,换些嚼谷。”
谢文远本不愿外人打扰,奈何囊中羞涩,只好点头。不出三日,便有个自称姓胡的先生前来租屋。这人四十上下模样,面容清癯,穿一身青布长衫,说话温文尔雅,说是南边来的教书先生,逃难至此。
胡先生爽快付了半年租金,给的竟是银元,非如今流行的军票。谢文远心下欢喜,却不露声色,只道:“东厢房久未住人,有些简陋,先生莫怪。”
胡先生微笑:“无妨,能遮风避雨便好。”
当夜,谢文远躺在床上,忽闻东厢房传来朗朗读书声,心下奇怪:这胡先生搬来不过两个箱笼,何来这么多书?声音时高时低,似在吟诵古诗文。他翻来覆去,直至三更才睡去。
次日清晨,谢文远出门上班,见胡先生已站在院中老槐树下活动筋骨。
“谢先生早。”胡先生拱手道。
“早。”谢文远回礼,见他面色红润,全无熬夜苦读的疲惫,心下越发好奇。
这般过了半月,谢文远渐渐察觉这房客不简单。胡先生白日总不在家,说是去学堂教书,却从未见他带书本出门。夜里读书声不绝,偶尔还能闻到东厢房飘出奇异的香气,似檀非檀,清新怡人。
腊月三十,大雪封门。谢文远拿出最后几个铜板,让李伯沽了半壶酒,切了一小碟酱肉,准备勉强过个年。主仆二人对坐,听得外面街上偶尔传来鞭炮声,心里都不是滋味。
“这兵荒马乱的年景...”李伯叹气道。
正说着,忽听敲门声。开门一看,胡先生站在门外,手里提着一个食盒。
“年节寂寞,不如共饮一杯?”胡先生笑道。
谢文远不好意思让他看见桌上寒酸,却也不好推辞。胡先生径自进门,打开食盒,里面竟有四碟八碗,鸡鸭鱼肉俱全,还有一壶烫热的花雕酒。
“这...这般丰盛,胡先生破费了。”谢文远惊道。
胡先生摆手:“不妨,今日有学生送来年礼,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三人围坐,酒过三巡,身子暖和起来。谢文远多喝了几杯,话也多了,说起时局艰难,上司欺压,同僚排挤,满腹牢骚。
胡先生静静听着,不时为他斟酒。待谢文远说完,才缓缓道:“谢先生不必忧虑,时来运转,自有出路。”
谢文远只当是安慰话,苦笑摇头。
酒后,胡先生告辞回房。谢文远晕乎乎躺在床上,忽见房门无风自开,胡先生站在门外,周身似有淡淡光华。
“谢先生,承蒙收留,无以为报。我知你处境艰难,愿助你一臂之力。”胡先生道,“明日你上班,可将平日所做文书带一份回来与我看看。”
谢文远醉眼朦胧,应了声好,倒头便睡。
第二日醒来,头痛欲裂,依稀记得昨夜之事,心下疑惑。但想起胡先生认真的神情,还是将一份正在起草的公文副本带回了家。
胡先生接过文书,略略一看,笑道:“明日我与你同去衙门。”
谢文远愕然:“这如何使得?”
“无妨,我自有道理。”胡先生神秘一笑。
翌日清晨,谢文远惴惴不安地带胡先生前往衙门。说来也怪,平日里对他颐指气使的上司,见胡先生随行,竟不敢多问,反而客气地点头示意。
胡先生随谢文远入座,取过笔墨,将他昨日所写公文略作修改。谢文远在一旁看着,初时不以为意,越看越是心惊。胡先生改动的不过数字,全文顿时变得条理清晰,论据充分,文采斐然。
“这...胡先生大才!”谢文远由衷赞叹。
胡先生微笑:“雕虫小技耳。你且将公文呈上,看上官如何说。”
果不其然,这份公文引起上司重视,不仅立即批准,还特地叫谢文远去夸奖一番。自此,谢文远常请胡先生指点文书工作,在衙门里声誉日隆,连原本排挤他的同僚也渐渐客气起来。
转眼到了上元节,胡先生邀谢文远逛灯市。济南府虽在日寇占领下,百姓仍偷偷庆祝佳节,街上挂起各式花灯,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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