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捆崭新挺括、腰封清晰的百元大钞,带着油墨特有的、近乎锐利的气息,如同一块块方砖,被林鑫稳稳地码在了桌上!
啪嗒。
林镇东手里捏着的那把豆角秧掉在了地上,秧苗根部带着的湿泥,在夯实的泥地面洇开一点深色。
他直起腰,那双握惯了锄柄、布满厚茧和裂口的大手,此刻像被无形的绳索捆住,悬在半空微微颤抖。
布满风霜皱纹的脸颊肌肉不受控制地抽动了几下,嘴巴微张,却发不出一个音节。
喉咙里只发出“嗬…嗬…”的、如同破旧风箱般干涩的气音。浑浊的眼珠死死地钉在那一方方红得刺眼的“砖块”上,仿佛被烫到,又仿佛被磁石牢牢吸住,拔不出来。
另一侧,叶韵倒吸一口凉气,手里剩余的衣夹“噼里啪啦”掉落一地。
她下意识地用湿漉漉的手捂住了嘴,身体猛地向后踉跄了一小步,像是被无形的力量狠狠推了一把。
眼睛瞪得极大,瞳孔深处映出的不是喜悦,而是某种近乎惊惧的茫然和巨大的冲击!
节俭了一辈子,针头线脑都得计较,一块钱能让她盘算半晌的妇人,这辈子第一次见到如此庞大到令她头晕目眩的现金实体!
它们就这么赤裸裸、硬邦邦地杵在眼前,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存在感。
死寂!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滞。只有老座钟的钟摆,在角落发出单调而清晰的“滴答”声,一下一下,敲击着被巨额现钞震慑住的心脏。
足足过了一两分钟。
叶韵猛地放下捂嘴的手,胸脯剧烈起伏着,声音因为激动和后怕而尖利起来,带着一种被惊吓后的怒意:
“林鑫!”
“你这孩子!!昏了头了你!!!”
她几步冲到桌前,指着那十叠钞票,手指都在哆嗦:
“这么多钱!!你怎么敢!怎么敢就这么取出来了?!财不露白!懂不懂!懂不懂啊!”
她几乎是吼出来的,额头青筋都绷了起来,急得在原地直跺脚:
“快!他爹!快!把你那存折拿来!快!”
她猛地转向还僵在原地的林镇东,“去存起来!立刻!马上存起来!”
林镇东被这一吼,身体一震,眼神终于从桌上的钱山拔出来一点,但脸上的血色似乎都褪尽了。
他喉咙滚动了一下,哑着嗓子,用一种从未有过的、斩钉截铁的命令语气对林鑫吼道:
“快!去拿存折!用报纸!报纸包厚实点!”
林鑫没说话,脸上表情平静得近乎刻板。
他转身快步走进自己房间,片刻出来,手里拿着林镇东那个裹了几层塑料袋的、掉了漆的硬纸板存折,以及一大沓旧报纸。
他把钱重新装回帆布包,拉上拉链,然后动作麻利而无声地用厚厚的报纸,一层、又一层,像裹婴孩般将帆布包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只露出蓝色的提手部分。
看着儿子一声不吭包裹钱的动作,叶韵急喘了几口气,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
她忽然想起什么,一阵风似的冲回自己房间,几秒钟后手里拎着一个东西跑出来——那是她用各种碎布头、花布、格子布拼接缝制的提包,结实耐用,但边缘磨损得厉害,针脚细密却显得土气。
“放这里面!放我的布袋里!”
她把提包撑开,“拿块布!再包一层!就垫在下面!”她又指挥着林镇东找出一块旧布垫在袋底。
林镇东像捧着什么稀世珍宝、又像是捧着滚烫的烙铁,小心翼翼地将那报纸裹了又裹的帆布包,放进那个花花绿绿的大布袋里。
整个过程,他的手指绷紧,眼神锐利专注,额头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给我。”
他拉上布袋拉链,一把将提袋紧紧抱在怀里,如同抱着自己的命根子。语气凝重到了极点,一字一句地对叶韵交代:
“我骑车,你坐后面。”
“一刻!不能松手!眼睛!一刻不能离开这袋子!”
他那双平日里总带着点浑浊和温顺的眼睛,此刻射出一种近乎凶狠的警惕光芒:
“路上!看见天王老子跟你打招呼!也别理!听见没?直接走!”
“嗯!嗯!”叶韵重重点头,脸色依旧苍白,嘴唇紧抿着。
她上前一步,紧紧挽住丈夫的胳膊,两人如同即将穿越敌占区的哨兵。
林镇东推出他那辆比林鑫那辆还要老旧、车架上锈迹斑斑的凤凰二八大杠。
叶韵侧身坐上后座,身体绷得笔直,怀里死死抱着那个硕大、鼓囊、花花绿绿的布包。
林镇东抬腿跨上,自行车发出一连串痛苦的呻吟声。他最后深深看了一眼站在门槛处的林鑫,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震惊,有后怕,有陡然压在肩上的沉甸甸的责任,还有一丝被儿子这“莽撞”行径激起的薄怒。
他什么也没说,脚下一蹬,载着妻子和那十万“巨款”,晃晃悠悠地碾出院门,很快消失在村道的尽头。
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那十捆钞票新印的油墨味儿,以及父母临行前那绷紧如弓弦的紧张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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