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导新年快乐！”关子元心里虽然有点发怵，但面上还是努力维持着镇定，礼貌地问好。
“嗯。”郑海从鼻腔里哼出一个单音，目光在他身上扫了一圈，“回来的挺早啊。”
语气听不出是赞扬还是别的什么。
“嘿嘿嘿……”关子元不好意思地干笑了几声，眼神有点飘忽。
他总不能说主要是为了陪老婆大人一起上班吧。
“跟我走。”郑海好像懒得多浪费一个字，言简意赅地吐出三个字，朝关子元招了下手，便转身迈步。
关子元仿佛被无形的绳索牵引着，下意识地就屁颠屁颠跟在了郑海后面，一路走进了辅导员办公室。
所幸，办公室里还空无一人，只有暖气片发出轻微的嗡嗡声。
郑海一屁股在自己的工位坐下，利落地脱掉羽绒服搭在椅背上，里面是一件洗得有些发白的深色毛衣。
他按下电脑开机键，然后朝着旁边的一把木质椅子扬了扬下巴，示意关子元坐下。
关子元乖乖坐下，双手放在膝盖上，背挺得笔直，像个鹌鹑，大气不敢出。
“群里通知，看到了？”郑海眼睛盯着屏幕，头也不抬地问。
“啥通知？”关子元下意识地反问。
他嫌各种群消息太吵，早就全部设置了免打扰，连学年群都没放过。
郑海敲键盘的手顿住了，抬起头，眉头拧成了一个深刻的“川”字：“关子元，你给老子把学年群置顶！消息提示给老子打开！听见没有？！是不是非得我每天单独给你发一遍‘圣旨’你才看得到？啊？哪天学校炸了你是不是都得等第二天看新闻才知道？”
关子元缩了缩脖子，连忙猛猛点头，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速速操作，把那个沉寂已久的学年群置顶，并打开了消息提示。
“好，好了郑导……”
郑海这才收回“死亡凝视”，默默操作打印机。
一阵轻微的响动后，他拿起打印出的一份文件，用指尖在末尾的空白处点了点：“签个字。”
“这啥啊郑导？”
关子元接过文件一看。
《理学院学生讲师团讲师任职申请表》。
关子元：“？？？”
郑海似乎完全忽略了他石化的表情：“昨天群里通知了，有傻子没看着。最近咱们专业在组织学生讲师团，平常给同学答疑讲讲题。志愿时长一抵三，算下来还挺划算。这种‘好事’，能少得了你关神？”
关子元头皮发麻，下意识就想拒绝：“郑导，我最近挺忙的，可能……”
开什么玩笑？当学生讲师？站在讲台上，面对着底下可能几百号同学？还要讲课？
就算他平常经常在网上做知识博主，那也是套了个“洗衣机”皮套。
让他和几百好同学面对面？开什么玩笑？
光是想想那个场面，他就觉得窒息，还不如直接把他埋了来得痛快！
“忙啥？忙你那个提前毕业？你综合素质测评那项‘优异’搞定了？据我所知，你们美术社老家不是刚被烧了吗？连窝都没了，今年想评上‘十佳社团’捞点加分，我看是有点困难吧？你小子还不赶快另辟蹊径，多凑凑志愿时长？”
关子元心里“咯噔”一下，这话精准地戳中了他心中最焦虑的地方。
郑海对他的情况简直了如指掌。
“我和牛智老师商量着，我们两个学生支部，每个支部就出一个讲师，精兵简政，免得一窝蜂都上去讲，质量参差不齐，反而把好事办成菜市场。”
他顿了顿，语气带上了几分肯定，“咱们支部倒是有两个人报名了，但我想着，咱们的‘关神’还没发话呢。要说物理专业课水平，你要是敢说第二，咱们理学院谁敢说第一？嗯？”
这倒是无可辩驳的事实。
从大一开始，所有物理相关的专业课，关子元都是满分。
高等数学、线性代数、概率论这些硬核课程也都在95分以上。
要知道，他平时能翘课就翘课，大部分课余时间都献给了物理竞赛、实验室科研，以及……和苏悦谈恋爱。
真正花在专业课上的时间少之又少。
或许，这就是让人嫉妒的天赋。
要不是英语和思政课每次都低空飘过、疯狂拖后腿，他的总绩点早就一骑绝尘了。
郑海的话让关子元心头微微一暖。
抛开令人社恐的讲课形式不谈，对于急需刷志愿时长的他来说，这确实是个“美差
这种好事，郑海确实惦记着他。
“郑导，我……我再好好考虑一下。”关子元的语气松动了一些。
“别磨叽，”郑海把那份申请表往他面前又推了推，“中午之前给我答复。”
“好的，郑导。”
“去吧。”郑海朝门口扬了扬下巴。
“诶，好嘞。”
——
离开郑海那低气压的办公室，关子元长长地叹了口气。
冬日的阳光照在身上，却感觉不到太多暖意。
如今美术社付之一炬，别说评“十佳”了，能在接下来的春招中起死回生，招到几个新社员，再申请到一间新的活动室，就已经是阿弥陀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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