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院之内,气氛凝重。
枯荣大师端坐蒲团之上,眼帘低垂,枯槁的脸上看不出丝毫波澜,仿佛刚才听到的并非什么结盟抗敌的大事,而是寻常的晨钟暮鼓。
他对面,坐着两人。一人身着西夏军官服饰,面容粗犷,眼神锐利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焦躁,正是那自称赫连铁树使者的将领。另一人则隐藏在阴影之中,身形瘦削,依靠着一对铁杖,脸上带着金属面罩,只露出一双阴沉如毒蛇的眼睛,正是恶贯满盈的段延庆。
那西夏将领见枯荣大师不为所动,语气更加急切了几分:“大师!那‘悲酥清风’并非普通毒药,无色无味,随风扩散,中毒者浑身无力,内力尽散,任人宰割!我国陛下不慎……不慎遭了暗算,如今危在旦夕!宫中太医束手无策,唯有大师您的枯荣禅功,蕴含生死枯荣之妙意,或能化解此奇毒!只要大师肯出手,我西夏愿奉上黄金万两,牛羊万头,并与大理签订永世盟约,共御吐蕃!”
段延庆那独特的、利用腹语术发出的冰冷声音也接着响起,带着一丝蛊惑:“枯荣,段正明那一系庸碌无能,才致使大理如今陷入困境。若你肯助西夏此次,待我重掌大位,必尊天龙寺为国教,你我共享荣华,岂不胜过在此枯守青灯?”
窗外的林天听得心中冷笑。原来如此!西夏皇帝中了“悲酥清风”,跑来求枯荣大师解毒是假,真正的目的,恐怕是想借此机会将枯荣大师骗离大理,或者干脆控制起来!而段延庆更是趁机提出合作,妄想借助西夏之力复辟!
这算盘打得倒是响亮。一旦枯荣大师离开或者出事,天龙寺群龙无首,大理高端战力大损,再加上吐蕃压境,内部若有段延庆这等奸细作乱,顷刻间便有倾覆之危!
枯荣大师缓缓睁开双眼,目光平静地扫过二人,声音依旧古井无波:“赫连将军,延庆太子。陛下中毒,老衲深表同情。然老衲确非杏林国手,于毒道一途并无钻研,枯荣禅功亦非解毒之法,恐辜负二位厚望。至于大理国事,自有其法度传承,非外力可干涉。二位请回吧。”
他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既拒绝了对方的请求,也点明了不干涉内政的态度,更是隐隐警告对方不要妄想插手大理事务。
那西夏将领脸色顿时变得难看无比,猛地站起身:“大师!你当真见死不救?!若我国陛下有何不测,我西夏铁骑必……”
“赫连将军!”枯荣大师的声音微微提高了一丝,一股无形的压力瞬间笼罩了整个禅院,那西夏将领后面威胁的话语竟被硬生生压了回去,脸色涨得通红,仿佛被无形之手扼住了喉咙!
“此地乃佛门清静之地,并非你撒野之处。”枯荣大师淡淡道,“若要动武,老衲虽老,却也还能活动几下筋骨。”
段延庆的铁杖轻轻顿地,发出沉闷的声响,打破了凝滞的气氛。他阴恻恻地道:“枯荣,既然你冥顽不灵,那便休怪我等用强了!你真以为,我等毫无准备便来此吗?”
话音未落,他猛地一挥手!
嗖嗖嗖!
数道极其细微的破空声从禅院四周的隐蔽处响起!数枚漆黑如墨、细如牛毛的短针,无声无息地射向枯荣大师!与此同时,那先天宗师中期的西夏将领也暴喝一声,拔出弯刀,刀身上泛起诡异绿芒,显然是淬了剧毒,合身扑上!
他们竟真的敢在枯荣大师的清修之地动手!
隐藏在暗处的四名天龙寺后天境武僧立刻现身,扑向发射毒针的隐藏者,顿时院外也响起了激烈的打斗声!
然而,面对突如其来的偷袭,枯荣大师却仿佛早有预料。他甚至没有起身,只是轻轻一拂袖袍。
一股柔和却磅礴无比的气劲如同春风拂过,那几枚淬毒短针竟在空中微微一滞,随即以更快的速度倒射而回,没入阴影之中,顿时传来几声闷哼!
同时,他另一只枯瘦的手掌看似缓慢地拍出,迎向了那西夏将领毒辣劈来的弯刀。
啪!
一声轻响,那势大力沉、淬满剧毒的弯刀,竟被枯荣大师后发先至,用两根手指轻轻夹住了刀尖!任那西夏将领如何催动内力,脸憋得通红,弯刀也如同焊在了金石之中,纹丝不动!
枯荣大师手腕微微一抖。
那西夏将领只觉得一股无可抵御的柔韧力道顺着刀身传来,虎口迸裂,弯刀脱手飞出,“夺”的一声深深插入房梁之上!他整个人更是如遭重击,踉跄着向后跌退,一屁股坐倒在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眼中充满了骇然!
这就是天龙寺定海神针的实力?!先天宗师圆满?甚至可能触摸到了大宗师门槛?!
段延庆瞳孔骤缩,显然也没料到枯荣大师武功高到如此地步!他怪叫一声,双杖点地,身形如鬼魅般向后飘退,同时张口一吐!
一道凝练如实质的黑色真气,如同毒蛇出洞,悄无声息地袭向枯荣大师面门!这正是他的绝学——腹语术驱动的诡异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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