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兄妹俩异口同声的开口，不是相互的指责，而是双双的自责。
声音在弥漫着血腥与泪痕气息的寂静小房间里回荡，带着同样沉重的分量。
“你对不起什么?！”
两人再次双双开口，语气里都带着一丝急切和不解。
“我，当然是对不起让你担忧了啊！”
依然是两人一起开口，那份同步的默契在此刻却像一把钝刀，切割着彼此的心脏。
蓝馨看着裴逸那双深邃如夜的黑眸，此刻盛满了她从未见过的、浓得化不开的自责与心疼。
那眼神像针一样刺进她的心里，心脏仿佛被人狠狠揪住，尖锐地疼痛起来。
笨蛋老哥！你怎么老是和我说一样的话！
虽然我是有一点生气和委屈......
但是你才没有错！你拯救了那么多人，阻止了那么可怕的灾难！
你应该骄傲地挺起胸膛，接受所有人的欢呼才对！
虽然，我不会欢呼就是了......
......
好吧，果然还是超生气和超委屈的！
啊啊啊！老哥你果然还是有错的！
但我也有错。
我…我又让你担心了…像个长不大的、只会惹麻烦的丫头…
我不想这样的…我真的不想成为你在外面还要时时牵挂、分心担忧的那个因素…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又偏偏做出了这种事？
这种…让你看到会难过、会自责的蠢事…
她看着裴逸沉默下来，那双总是带着点慵懒或戏谑的眼睛，此刻只有一片沉沉的痛色，紧抿的唇线透着一股让她心慌的压抑。
但蓝馨没有继续沉默下去。
她早已发誓过，在裴逸面前，她要做最真实的自己，绝不隐藏任何想法，无论是脆弱、恐惧，还是愤怒、埋怨！
压抑的情绪如同被点燃的烟花，瞬间在她胸中炸开！
“裴逸！你这个大笨蛋！！” 蓝馨猛地抬起头，红肿的眼睛里不再是委屈的泪水，而是燃烧着后怕和不满的火焰。
声音带着嘶哑的哭腔，响亮地吼了出来，打破了房间的死寂。
她甚至激动地一把抓起旁边一个装满千纸鹤的玻璃罐，作势要摔。
但看着里面五彩缤纷的纸鹤，终究只是重重地“咚”一声墩回桌上，里面的纸鹤惊得跳了跳。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 她的声音带着控诉。
“记忆里你的影子一点点变淡！感觉脑子里关于你的事情像沙子一样漏掉！”
“那种感觉，就像…就像整个世界的光都要灭了一样！” 她吼得很大声，眼泪不受控制地再次涌出，混合着强烈的心有余悸。
“我拼命地写！拼命地刻！手指头都抠破了，流血了，疼得要命！可我不敢停！”
“我怕我一停下来，连‘裴逸’两个字怎么写都忘了！我怕我真的…真的就把你弄丢了！”
她毫无保留地指着桌上、椅背上那些触目惊心的血痕和刻字，指着自己手臂上染血的绷带。
她发泄般地吼完对裴逸的怨气，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喘着气。
但下一秒，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懊恼，却没有沮丧。
“可是…”
“我知道…我又搞砸了，我又让你担心了，对不对？”
她指着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缠着绷带的手，又抬头看向裴逸，那双红肿却依旧灵动的眼睛里，除了未干的泪水，还闪烁着一种的倔强光芒。
她带着点嫌弃自己的语气：“看这乱七八糟的！看我这狼狈样！还有这伤…真蠢！疼死了不说，还让你看到更担心了！我明明是想要做个让你省心、让你在外面能安心打架的妹妹的！”
她用力吸了吸鼻子，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坚定一点：
“这次…这次是我太没用了！被吓破了胆，脑子一热就只知道用最笨的办法！像个没头苍蝇一样乱撞！”
她抬起头，直视着裴逸的眼睛，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懊悔，却也带着一股不服输的韧劲：
“但是！老哥你听好了！我才不会一直这么没用！我才不要当你的负担！更不要当你在外面打架时心里还要揪着不放的牵挂。”
她挺了挺其实并不存在的胸脯，带着哭腔却异常清晰地说道：
“我错了！我不该伤害自己！这是最蠢的办法！但是请放心，我下次绝对不会了。”
“好了！该说的我都说完了，到你了。”
蓝馨没让裴逸去保证什么，她知道一但要求裴逸去做了，他肯定会做到。
但是这只会给裴逸带来更大的负担，甚至可能会让他该做一些决定时变得犹豫。
所以蓝馨只给自己下了保证。
裴逸没有打断她，只是静静地听着，那双深邃的黑眸里，翻涌着比之前更加复杂、更加汹涌的情绪。
有被质问时的自责，有对她所承受痛苦的深切理解，有对她展示脆弱的心疼。
更有一种…被她这份真实、鲜活、甚至带着点娇蛮的“下次会更好”的决心所深深触动的暖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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