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掀起的雪沫夹杂着沙粒砸在教室的玻璃窗上,发出细碎的噼啪声。下课铃一响,男孩子都跟吓毛了的小马驹一样,腾地一下蹿到了外面。
筱媛见火墙旁边只有几个女生在暖手,她也凑过去,把冻得通红的小手指贴在火墙的砖面上,顿时心里热乎起来。
上课铃响一响,几个女生像触了电一样,刷地一下都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宋伟光大摇大摆地进来了。
宋伟光是班上的霸王,在班上想干啥干啥,想欺负谁就欺负谁,女孩子见了他就跟见了鬼一样,老远躲着他走。
他比筱媛大四、五岁。他家有四五个姐妹,只有他一个男孩子,从小就被他爹妈给惯的上房揭瓦。
他在课堂上根本坐不住,大冬天的又不能出去玩,所以他就给自己找了个差事,负责烧炉子。
他从来不在课间加煤,专门等上课铃响以后,耀武扬威地拿着炉钩子在火炉跟前转悠着。不管哪个老师上课,都得站在前面看着表演完了再讲。
他故意把炉盖子一圈一圈地全打开,然后用炉钩子在炉子里面使劲地搅和着,火苗“嗵”地一声就蹿到半空中,瞬间变成煤灰洒落在同学们的身上。
教室里被他搞得烟熏火燎,弥漫着呛人的煤烟味。坐在炉子附近的几个同学,每节课上后背都得落一层煤灰,脸和手弄得脏兮兮地,两个鼻吼和嘴角都是黑的。
宋伟光透炉子时那恶狠狠的架式,好像全班同学都欠他的一样。
每当看到他脸上掩饰不住的得意流露出来,筱媛心里就生出一种说不出的厌恶感。
所以,筱媛就算手冻得再疼,只要看见宋伟光在教室里,她就不会去烤炉子,她不想叫他认为谁都欠他的。
尽管筱媛的鼻孔和嘴角也是黑的,甚至连吐出的痰也是黑色,但筱媛每天都过得特别开心。她把每一堂课都当作展示自己的舞台,收获了满满的成就感。
也许是她上学的机会来得太不容易,她从不嫌弃教室脏,也从来没有过不想上学的念头。
也许是嘉濠和栀兰的聪明好学都遗传给了她。自从筱媛上了小学,就从来没考过第二,不管哪个学科她都能得满分。
二年级的时候,班主任换了。新来的班主任姓陈,他每次上课总爱把这节课要教的生字写在黑板上,然后叫学生先起来读,看谁认识的多。
“同学们,看看这些生字谁认识?”老师的话音未落,全班同学的目光齐刷刷投向筱媛。
但是老师像没看到似的,每次都是先点王立娥的名字,因为她家是贫下中农,是队里的红人。
只要王立娥能读对一半,老师就会兴奋地大声说:“你真是我们班的天才呀!”
当筱媛每次都能一字不差地全部读出来的时候,老师会满意地说“全读对了,坐下。”
筱媛默默地坐下了,其实她的内心在渴望着。她希望能听到老师的表扬和肯定。
尽管她心里有些不舒服,但是,她已经习以为常了。这个丫头上辈子可能是属白灰的,遇到凉水就冒泡,而且越挫越勇。
每当遇到这种情况,她就会在心里暗暗地告诉自己,我一定要好好读书,我要让那些人撵不上我,我要让老师看看我和“天才”到底谁更厉害。
有了这样的自我激励,筱媛就像一只上了发条的小闹钟,在学习上有使不完的劲儿。她学习的积极性越来越高,自学能力也越来越强。
每个学期开学,她总是不到一个星期,就能把书上所有的生字全都学会,每次考试的成绩都遥遥领先。而且她不光是学习好,学校的毛泽东思想文艺宣传队为她开辟了另一片天地。
筱媛从小就喜欢唱歌,她听同学说,学校宣传队每天晚上都在教室里练节目,就和后院的张芹天天晚上去看。
那些高年级的大学生发现她俩看得那么认真,人家唱她们也跟着唱,排练表演唱的时候,就叫她们也跟着一起比划。
没想到她俩演得有模有样,就把她俩都编了进来,筱媛成了学校文艺宣传队里年龄最小的队员。
她们白天上学,晚上也跟上课一样,到点准时到教室里等着排练。她和张芹每天从家里出门的时候,都从家里偷偷地带一穗苞米,没事的时候就在炉盖子上烤苞米豆吃。
那些大哥哥大姐姐们也都不嫌弃,休息的时候跑过来捡几颗豆用手一搓,就扔进嘴里,“咯吧咯吧”嚼几下,嘴里飘出一股香味儿。听到哨子一响,他们赶紧拍拍手上的灰,笑着跑进队伍里。
学校宣传队里只十五、六个人,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对筱媛都特别友好,也没有人歧视她。
在筱媛的眼里,他们个个都那么稳重,那么亲切,而且不管男生还是女生,一个比一个帅气,一个赛一个地漂亮。这让筱媛从心里感受到这个集体的温暖,她越来越依恋那个小团队。
他们每隔一段时间,就要跟着连队的职工宣传队一起去场部参加汇报演出,这是筱媛最光荣最自豪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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