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布满老茧的手指划过 “工作面” 几个字时,重重顿了顿,“尤其在掌子面,千万留意顶板和侧帮,别只顾着刨煤丢了命!”
没到过井下的人,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下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既然下去了,就得硬着头皮干了。
真正下井的那一刻,嘉濠才体会到什么叫 “炼狱”。狭窄的巷道低矮阴森,头顶的矿灯只能照亮巴掌大的地方,潮湿的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煤尘,鼻孔里、嗓子里都灌满了呛人的味道。
他弓着腰,几乎是每一步都要爬着往前走,一会就把膝盖磨得生疼。
说这里是煤矿,实际上就是个小煤窑,嘉濠到了下面一看才知道,那就是个煤洞。绞车只能把他们送到有轨道的地方,走到煤层还有挺远的一段距离。
下了绞车他们需要弯着腰才能走到掌子面。因为煤层在头顶上,像嘉濠这么大的个子,抡镐头的时候得跪在下面才能使上劲儿。
刨到岩石的时候,费了半天的劲也抠不下来一块。每刨一下都要使出全身力气,碎石飞溅,煤渣顺着领口灌进后背。
有时刨到大片煤层,“哗啦”一下掉下来一大面,躲不及就砸到了身上。
嘉濠力气大,跪在碎岩石上,用力一挥,一大块煤壁坍塌下来,漫过头顶从他的眼前落下。
嘉濠吓出一身冷汗,摘下柳条帽一看,帽顶砸瘪了好几块,有几处出现了裂缝。
他们所有的防护措施就是靠这顶戴着头灯的柳条帽子,危险程度可想而知。
嘉濠把刨下来的煤装在麻袋里,背着它一点一点地爬到坑外。半麻袋煤块压在身上,嘉濠感觉他的腰像断了一样,胸里火辣辣地疼,每往前爬一步,眼前直冒金星。
八个小时的工作如同一场漫长的煎熬,他们就这样来回地往返着。爬着,跪着,刨着,背着。他咬着牙,坚持着。
升井的时候,嘉濠好像从煤堆里捞出来一样,连吐出的痰都是黑的。
“旁人能干,俺俩就能干!”晚上吃饭的时候,嘉濠摸着被磨漏了膝盖的新工作服,和哥哥互相鼓励着。
油灯昏黄的光晕中,他们望着对方被煤灰染黑的脸,忽然笑出声来。这笑声里,有苦涩,有不甘,更有绝不认输的倔强。
虽然他们浑身漆黑,但是心里是亮堂的。嘉濠坚信:这么苦的活都能坚持下来,未来就没有什么能难住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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