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上马!”那名于阗将领急切道,“王子殿下只能帮到这里了!城外西南三十里,有我们的人接应,送你们去安西!快走!”
张顺重重一抱拳:“大恩不言谢!替我多谢王子殿下!他日必有厚报!”
他不再犹豫,与安西军接应人员一起,将伤势沉重的弟兄和凌素雪扶上马背,自己则跃上最后一匹战马,狠狠一抽马鞭!
十余骑冲破土堡,如同利箭般射入城外无边的黑暗之中。
身后,于阗王城的火光与喧嚣渐渐远去。身前,是茫茫大漠与未知的归途。
凌素雪伏在马背上,回头望去,那座曾经囚禁她的城池,在夜色中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跳动着火光的轮廓。她轻轻闭上眼,将那份劫后余生的悸动、那份刻骨的悲痛与感激,深深埋入心底。
星火,终于挣脱了牢笼。但这条用无数忠魂铺就的归途,依旧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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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就在张顺等人冲出於阗王城的同一时间,远在数千里外的秦州同谷县,那间杜甫最后栖身的山寺茅屋中,杜丰派来料理后事、并负责整理遗物的亲随,在清理先生那寥寥无几的箱笼时,于一堆散乱的诗稿最底层,发现了一封未曾寄出的信。
信封上没有任何署名,但字迹,确是杜甫亲笔,墨迹犹新,显然是不久前所写。
亲随不敢怠慢,立刻将这封信,连同先生的部分重要诗稿遗物一起,以最快速度,送往正在河西鏖战的杜丰手中。
当这封染着父亲最后气息的信笺,跨越千山万水,最终呈于凉州节度使府杜丰的案头时,他刚刚接到张顺残部已与安西主力汇合、凌素雪获救但身负重伤的飞鸽传书。
一边是至亲的绝笔,一边是故人的生还。
杜丰的手,微微颤抖着,先缓缓打开了父亲的那封信。
信中的字迹,已不复往日的沉雄顿挫,而是带着一种病弱的虚浮,然而字里行间透出的,却是一种超脱了个人生死困顿的、更为深广的忧思:
“丰儿吾儿:见字如面。为父老病侵寻,恐不久于人世。此生飘零,未见中兴,深以为憾。然闻儿郎奋战河北,克复范阳,砥柱中流,心甚慰之。今躯壳虽困于同谷山野,然魂梦常随王师西指……西域烽烟再起,胡尘蔽天,此乃国之大患,儿切不可因私废公,当以社稷为重……为父别无所求,唯愿儿能承平生之志,扫清妖氛,使天下黎庶,得享太平……勿以为念,善自珍重……”
没有对自身境遇的抱怨,没有对身后事的安排,只有对国家命运的深切关怀,对儿子继承其志的殷切期盼,以及那份至死不渝的、对天下苍生的悲悯!
杜丰捧着这薄薄的信纸,仿佛捧着父亲那颗滚烫的、从未停止跳动的赤子之心!泪水,终于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打湿了信笺。
他面向东方,再次郑重叩首。
“父亲……您的嘱托,丰儿……记住了。”
他擦干眼泪,将父亲的信小心翼翼收起,贴身放好。然后,他拿起那份报告凌素雪获救的军报,目光重新变得坚定、锐利,甚至带着一丝凛冽的杀意。
星火已归,遗志在肩。
他知道,是时候了。是时候结束西域的僵局,是时候让父亲的在天之灵,看到那“扫清妖氛”的一日了!
他大步走到西域地图前,目光如刀,落在了于阗,落在了突骑施,落在了所有阻碍大唐西陲安宁的敌人之上。
河西的砥柱,即将发出他最强有力的冲击。西征的最终篇章,将由他来亲手书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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